胡黄牛镇静地笑道“你也毋须色厉内荏,少时掌下较量,自有分晓。”
唐昭宗站在那里点点头,说道“你娃娃功力如何,能否与当年邋遢老鬼相提并论,倒是其次。倒是你娃娃这份气概与胆识,绝不输于当年丐道。
你说,掌力如何比法。”
胡黄牛仍旧是极悠闲地说道“较量掌力,十招之内见高下。不过,我有一点说明。”
唐昭宗奇怪地看着胡黄牛,点点头说道“方才我已说过,任你选择,你有任何说明,不妨趁着未动手之前,畅所欲言。”
胡黄牛说道“十招掌力,互较高下,我要赌一点东道。”
唐昭宗霍然大笑说道“不必赌东道了,十招之内,我若不能胜过你娃娃,任凭你提出任何条件,无不应允。”
胡黄牛神情为之一振,当即说道“一言九鼎,自无翻悔之理,如此在下就要攻招了。”
胡黄牛功行全身,劲贯右臂,霍然向内一圈,发掌送招,一式推波逐浪,极其平凡的招式,直向唐昭宗当胸推去。
神州丐道一生功力,都是寓神奇于平凡之中,越是平凡的招式,越是变化多端,暗藏威力。胡黄牛这一招推波逐浪,正是神州丐道对敌发招之正统,只要对方稍有轻视与疏忽之意,这一掌之后,便是一雨狂风的攻势。掌中套掌,式中化式,不容对方有还手的余地。
因为今天胡黄牛与唐昭宗有约在先,十招分高下,如果唐昭宗不得这一招“推波逐浪”的奥妙,紧随而至的掌式,何止十招。
唐昭宗眼见一招推来,竟然没有一丝疏忽与轻视之意,身形不闪不让,左掌当胸,微伸半屈,迎着胡黄牛送来的一招,右掌却自横翻斜削带起一股高手掌力,直撞胡黄牛偏宫。
胡黄牛一掌方出,一见对方有备,立即双足一错,闪开高手掌力。身化白云出同,右掌半途变推为劈,轻灵而发,卸招攻势,都在折身游走之间,反击过去。
唐昭宗竟是从容不迫地拖掌回身,招式不变,只是人作旋风一转,横扫出去。
胡黄牛大惊,立即挫腕收劲,左掌从肋底巧翻,以攻代守,连击带拍,击向唐昭宗“笑腰”。
两个人如此一沾即分,转瞬三招过去,各攻三掌,各露险象。
胡黄牛心里立即警觉到,唐昭宗果然不凡,虽然三掌过去,未分高下,可是对方身形未离方圆一尺之地,较之自己游身进掌,显然要高出半筹。
唐昭宗心里也有如此警觉,三掌过去,自己未占到便宜,这娃娃已经深得丐道所传,不可轻视。十招之数,也不过是转眼之间,万一十招未分胜负,如何自圆其说。
双方彼此一顿之际,唐昭宗微哼一声,右掌半提,双眼遽睁,高手掌力提足十成,要在一掌之下,立奏功效。
胡黄牛几乎是与唐昭宗同时举掌,他知道唐昭宗作势如此,定是全力而为,他才将兹盖掌力挟着自己内力,贯于掌心,顿时手掌变紫,平胸抬肘,立足沉桩,眼见得就要双掌硬搏。突然,唐昭宗大喝而退,引身到两丈开外,张着眼睛,盯着胡黄牛的手掌喝问道“胡黄牛!你使的是什么掌法?是何人传授与你的?”
唐昭宗这一个举动,胡黄牛始而一惊,继而收掌撤势,微微笑道“较量掌法当中,也要说明掌法的出处么?”
唐昭宗此时情绪颇为激动,走上前来,站在胡黄牛面前说道“神州丐道三阳绵掌,绝不会手掌变紫,你是丐道的门人,为何学得这种掌法?”
胡黄牛一见唐昭宗此时似乎已经没有了敌对之意,只是急急地在追究这紫盖掌力的来源。当时胡黄牛忍不住在想,是否应该此时此地,将紫盖隐儒的行踪,吐露出来。唐昭宗脸色异常黯淡,激动的情绪,一变而为幽伤无限,隐痛无边,注视着胡黄牛那只泛紫的右掌,口中不喃喃地说道“紫盖掌力!
这分明是紫盖掌力!可是如今人归何处?”
胡黄牛一见唐昭宗在顷刻之间,情绪转变如此激烈,而且哀伤思念之情,流露无遗,知道他是思念起昔日情逾手足的师弟。
胡黄牛内心一动,倒是想趁时将南岳紫盖翠柳谷的情形,说出其中详情。
唐昭宗适于此时,长叹一口气,说道“你如此避而不谈,想必是有难言之隐。胡黄牛!我只要你将传授你迷种掌法的人,住在何处告诉我,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可以接受。”
胡黄牛摇摇间说道“如果我真的有难言之隐,你任何条件,也换取不了我的半句真言。”
唐昭宗欣然作喜,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可以坦诚相告了。胡黄牛!
你说,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只要我能力所及,一定尽力而为。”
胡黄牛正颜说道“那岂不是交换条件么?”
唐昭宗叹道“算我败在你手下,实现我败北的诺言,为你做两件事,使我心安。”
说到此处,唐昭宗仰天长嘘一口气,然后说道“昔日我曾经自我许下诺言,任何人能告诉我有关这人的行踪下落,我要为他全力做两件事。”
说着转头向胡黄牛说道“胡黄牛!你当不以为我是以条件交换了吧。”
胡黄牛点点头,缓缓地问道“你既然如此思念此人,为何当初又要分别,而且分别之后,竟然连下落都不曾知晓?”
唐昭宗痛苦无限地,急转旋身,突然仰天长啸,出声凄凉悲怆,回音四起,历久未绝。
唐昭宗黯然地说道“数十年来,你娃娃是第一个如此问到这件事,我愿意从头说来,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待回头再说,此刻我要先答应为你娃娃做两件事,然后我才能够心安理得,叙述隐情。”
胡黄牛当时便慨然说道“既然如此,在下有两点相求。但是,首先说明!
绝非基于要挟,亦非以战胜者自居,而是尊驾甘心情愿。”
唐昭宗淡淡笑道“年轻人不要如此多疑,你尽管说,此刻我在大唐巨石城内,是一位有求必应的人。”
胡黄牛点头,肃然庄严说道,我相信尊驾必知其详,可否一告?凶手为谁?用意为何?”
唐昭宗苦笑一下,问道“你何不索性指明,怀疑是我所为?”
胡黄牛昂然说道“凡事按理推论,但是,推论事则可,推论人则不当。
唐昭宗已经如此蒙冤十数载,我不能又冒然使别人蒙冤。所以,事情未明真相之前,自然不敢妄加论断。不过,我相信尊驾深知其事,必无疑问。”
唐昭宗微叹点头,说道“好一个推论则可,推论人不当。自古以来,推论二字已经累人不浅。”
说着话,稍一停顿,便又接着说道“这件事,我不但是深知其详,而且我是身历其境,我已经有言在先,自然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你。”
胡黄牛突然心里若有所感。抱拳当胸,拱手说道“尊驾如此慨然允诺,在下感佩无涯。”
唐昭宗摇摇头,笑了一笑,说道“你这第二件事?”
胡黄牛回头对身后石屋看了一眼,说道“在下可否请尊驾将玉石天涯之内的袁云蒙,释放出屋?当年郢州城之麓,奸杀血案,袁云蒙是为事主。尊驾十数年前,抚养授艺至今,无非也是要她能够快意亲仇,今日既然要叙述昔日详情,袁云蒙岂可不听?”
唐昭宗点头说道“你说得对,既要叙述昔日详情,她怎可不听?”
说着便向玉石天涯的石屋,朗声叫道“云蒙!你出来。”
石屋之内袁云蒙姑娘,应声而出,只见她轻移慢步,从石屋里姗姗而来。
胡黄牛奇怪,当初袁云蒙姑娘再三警告,“玉石天涯险境重重,不能轻蹈其境,在胡黄牛心里,自然是认为唐昭宗在“玉石天涯周围,设置有许多机关埋伏毒物禁制,可是如今唐昭宗只不过是叫了声,袁云蒙姑娘便安然而出,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胡黄牛心里自是怀疑,但见袁云蒙姑娘姗姗而行,离了石屋绵莫有三丈远近,这才展身一扑,扑向唐昭宗面前,含泪凄然地说道“谢师父赦恕了徒儿。”
唐昭宗此时脸上寒冷如冰,神色极其庄严,右手一伸,拦住了袁云蒙姑娘前扑的身形,说道“云蒙!你为了询问当年亲仇债主,才被我囚禁于玉石天涯之中。今天,也是为了要说明当年这一段详情经过,又释你而回,但愿你能了解为师的用心,才不辜负玉石天涯中的二十余日。”
袁云蒙姑娘含泪说道“云蒙知道!”
唐昭宗点点头说道“知道就好了,你去如橼岩下,准备香茗,我和祁小友少时还要长谈。”。
唐昭宗笑道“我们这恒山大唐巨石城如橼岩,从未接待宾客,今日我敬佩祁小友有过人之胆识,磊落之胸襟,才邀之如橼岩下待茶。祁小友就无须过谦。”
胡黄牛连称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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