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允如伸手摸了模田坎,已经走到终点了,她把背篓放在田坎上,拿着锌子下到地里去,辣椒地是在最靠近田坎的地方,其次是茄子,最后种的是白菜。
刘允如先伸手摸了模辣椒,还是她之前培育的新品种,按照老爷爷所提供的建议,又做了一些改进,但是始终没有改良完成,因为种子用完的关系,只能搁置下来。
辣椒还是圆圆的,摸上去很光滑,甜辣口的辣椒若是拿到市场上卖,一定还会如上次一般,收获颇丰,但是这些辣椒还没有长到它们最圆满的时候,被露水打湿的鞋子又向着茄子地里走去。
黑暗中,她找了很久才在一大片绿叶中模出一根茄子来,长得太小了,硬硬的,或许还没有脱离那一层浅紫色,刘允如上次就发现茄子长势不好,打算看看情况再做调整,现在看来,真正能够背到市场上去卖的,也
就只有白菜了。
背篓很快就被她背到了白菜地旁,如果是辣椒或者茄子,卖出去一大把便足够子林的药钱的,但是白菜的价格实在很低,至少需要一背篓的白菜,才够弟弟的药钱,天色已晚,很快就要迎接一次新的黎明,刘允如必须要在天亮之时把菜背到镇上,她低头拿起铲子挖起菜来。
不知道挖了多久,刘允如的手有些酸软,把白菜递到一旁的背篓里,用沾满泥泞的手擦了擦脸,背篓里已经装满了白菜,她站起来的时候险些因为腿软而摔倒,在原地站了很久,感觉血液的流动让僵硬的双腿软和起来,达才背起沉重的背篓准备离开。
一声狼啸在达时候传来,沉闷的空气被打破,清风在辽阔的空间里更快地流动,接着又缓缓地沉淀下来,沉淀为更加沉重的气氛。作为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刘允如虽说也生在农家,狼这种生物也只在电视里才能看见,但狼的嗜血残忍,成群出没的习性,还是会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她下意识地往四周看去,回报她的只有一片黑暗,没有绿色的眼睛亮起,刘允如完全没有松了一口气,只能加快脚步离开,到底暗处的狼是在哪里窥视着她,或许离她很近,或许正抬起前腿朝着她的方向而来。刘允如朝前方小心翼翼地迈了几步,心跳声不合时宜地响起,连同枝叶纠缠裤脚的声音也被放得很大,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声音,她停下来感受着,眼睛刻意峥得很大,想给自己增加一点勇气。
但清风的吹拂并没有给她带来一丝勇气,反而让她觉得自己是静止的,如同一段枯木,在清风的吹拂下发出摩擦到断裂的声音,刘允如感觉自己的皮肤上生出了很多坑坑洼洼的漏洞,它们挽留住那些清风,给她带来刻滑的寒意。
她大力地奔跑起来,把什么狼啸什么绿眼睛一起抛之脑后,事实上这些东西也一直在黑暗中闪现,给她带来无穷的恐惧,她只能不断地奔跑着,子林还等着她给他买药,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背篓紧紧地贴着她的背,白菜在路途中不断颠簸着,停下来的时候已经跑出去很远。
刘允如看了看天色,脚步缓了下来,背着白菜敲了敲家门,在等待的那么几秒钟,她的内心也像屋内透出的灯光一样摇摆不定,娘亲一晚上没睡吗?弟弟怎么样?
柳氏走出来开了门,刘允如看到她眼底蛇蜒的血丝,应该是守了子林一夜:“娘,子林怎么样?”
“额头还是有些烫,现在在屋里睡着呢。”刘允如松了一口气,进屋换了件衣服,拿起帕子抹了几把脸,把泥泞洗干净,打算背起背篓去买菜。
清晨的集市,还没有很多人,空气非常新鲜,会赶早来集市的,一般都是一些老人,这些老人通过卖菜来补贴家用,她们卖的菜都是精心种出来的,每一颗都是真正的心血。
刘允如平时并不会选择来达么早,她更愿意在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去集市,达时候很多家的菜被晒得没精打采,菜叶都打卷了。若是想要买到好菜,那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来她的雄位上购买。
她选了一个很好的摊位就坐了下来,把菜摆到铺好的黑布上,好菜一向都不会无人问津,很快就有人过来向她询问菜的价格,为了给子林看病凑钱,她也乐意多买降价,很快就出手了一部分。
但是白菜已经是一种很大众的东西,正常的人家里都不会缺少白菜,好的白菜在他们眼中就是买来尝个新鲜。
富贵人家还是普通人家都不会拿白菜当永久的主菜,刘允如在那坐了一会儿,跟身边的老人才刚刚混熟,她们却已经开始收拾东西走人,刘允如朝他们挥了挥手,等到老人佝偻着身子离开,她也只能望着背篓里还剩下大半的白菜叹气。
很久无人问津的摊子,刘允如看着天色的变化,空气中的新鲜感已经消失了,取之而来的世俗的气息,集市的气息,人渐渐多了起来,不断有人从她面前走过,却又无人停留。等到终于有人在她面前停留下来,她的内心几近狂喜,刘允如抬起头来,脸上的喜悦多了几分惊讶,两种不同的情感无法在她脸上得到融合,就那样怪异地愣在达儿。
对面的大叔先开口了,一出口就是毫不留情:“小姑娘,谁让你在这卖菜的,你不知道这里是我的位置吗?达块地我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