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的声音有点颤,“那阿莫他,是不是早就知情。”
“是。”
“我明白了。”张锦沧凉的一笑,她喃喃说道:“当初,他真是为了你而接近我的……我真傻,真傻……”一边说,她一边踉跄着向外走去,张绮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她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她还听到张锦在喃喃低语着,“我真傻,真傻……”
张锦都离开了,阿蓝还在呆呆地看着张绮。直到这个时候,她都无法把眼前这个艳光照人的尊贵夫人与当初那个在自己面前都小心逢迎的小孤女联系在一起。
如今,最为卑贱的张氏阿绮已尊贵得连皇帝也对她客客气气,而自己呢?跟在一个不得宠的主母身边,又因当初进门时做过不少得罪人的事,现在那府中,无人不排斥她,无人不欺侮她。偏偏她还谁也不能说。
呆了一阵,阿蓝回过神来,她连忙唤道:“夫人,夫人。”一边唤,她一边急急跑了出去。
兄妹俩来到另一间厢房,看到张绮跪坐在自己身边,绝美的脸上眸光明灿,看向自己时,神情中仍然带着依赖。不知不觉中,张轩心头大软。他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张绮的手。
张绮她和很多没有兄长的女孩儿一样,是渴望有个能疼自己能庞自己的兄长的。而张轩的形像,在她辗转齐周两地,漂泊无依时,总会时不时想着当时兄妹俩在一起的的情景,想着他对自己的照顾,于这种思念中,他的形像已变得十分高大,变得让她思念。
于是,此番重逢,张绮最想见的便是他了。现在感觉到兄长的温暖,张绮不由把头一偏,轻轻靠着他的肩膀,低低说道:“九兄,阿绮一直想你。”
张轩被她一靠,身子不由一僵,好半晌才道:“我也是。”顿了顿,他低声问道:“这二三年来,你过得好不好?初初离开故国时,并不顺利吧?”
不顺利,当然不顺利。张绮声音一哑,喃喃说道:“恩,有几次都想放弃算了。九兄,我真的很想你。”那么一顿岁月,无人可以依靠,甚至无人可以想念的岁月,这个并不美好的故国,并不温暖的张宅,还有对她不曾如同自小一起长大的那般亲厚的张轩,都是她思念的对象。也直到那时,张绮才明白过来,为何前一世的记忆中,只有少女时的记忆最深刻,原来,那段并不美好的岁月,在她短暂的一生中,被回忆渲染得美好而精彩。
感觉到张绮话中对他的深厚,张轩一阵感动,他伸手抱过张绮,搂着她,他惭愧地想道:阿绮走后,我也只是最初的那半年中想过她,后来都忘记了。没有想到她却一直记着我。
惭愧了一会,张轩记起父亲地交待,当下低声道:“阿绮,你还恨着父亲么?”
陡然听他提起张十二郎,张绮摇了摇头,她喃喃说道:“他无视我,我也无视他。”那就还是恨了。
见张轩沉默,张绮问道:“他是不是要什么为难处让你跟说?”
听她主动提起,张轩点头道:“正是。那个在荆州遇刺的靖安侯陈烈,出使时身边所带的文士是黄公派出,幕僚则是父亲派出的。如今靖安侯遇刺,乃他们护卫劝导无力,竟让他为了一个娈童留连荆州,导致后来之祸。如今陛下清算旧帐,可能会拿父亲和他的上司黄公开刀。因此,父亲想问一问兰陵王,看看能不能由他出面,向陛下分说一二。”
顿了顿,张轩小声说道:“陛下这是第三次对世家开刀了。在父亲之前,已有三个世家子因小事被处罚。父亲他有点怕。”对于张十二郎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仕途丢了也就丢了,可是,若因此事累得家族利益受损,那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也会大受影响。
张绮寻思了一会,摇头道:“长恭不会帮忙。”兰陵王是个外人,这事他要是帮了忙,陈人便会想着,当初靖安侯的死是不是与他有关?不然他怎么连这个也要管?所以,他只能束手旁观。
更何况,张十二郎给了她母亲,给了她自己什么好处?值得她为他奔走游说?哼!
听到张绮拒绝,张轩叹了一口气,“我也觉得长恭是个外人,怎可插手这等事?”
兄妹俩在这里低低细语时,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威严低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阿绮呢?”一个护卫低语了一句。然后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看到来人,兄妹俩一惊,张绮在张轩的肩窝中怔怔抬头,见到是兰陵王,她不由展颜一笑。兰陵王没有笑,他面无表情地盯了张轩,然后直直地盯向紧紧挨在一起,相互依偎着的兄妹俩。然后,再看向小鸟依人般,又温柔又娇俏,小脸紧紧挨着张轩的脸的张绮。慢慢的,他的眉心跳了跳:他晚晚又是学狼又是弄鬼,她都不曾这般偎着自己了。今晨起塌时,她更是狠狠踢了自己一脚才动身……
(未完待续)
( 南朝春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