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勋的话确实有些道理,实允比他们大几岁,或许在当年他听过娘亲说过些事,会知道他们想知道的真相也说不定。
叶楚想着去和实允问出答案的机率大不大,最后还是决定为了朋友替他去问问看:“这事我帮你查清。”
“恩。”夏侯和煦再次喝一口茶水,“楚兄,你说我是否不该如此排斥实允?”
这个问题也缠绕在夏侯和煦心里好一阵子,他每次想起牧齐是因为实允发现的毒才变这样,心里总会有些疙瘩,同时也知道这也不是实允的错,毕竟让那毒进到牧齐体内的并不是实允。
可那个人也算是他表兄,夏侯和煦总做不到憎恨那人。
子昀和实允都是他表兄,一个是发现毒的人,一个是让牧齐受伤的人,如果没有他们,或许牧齐不会受伤。
可倘若没他们,他也不会知道牧齐就是他爹,那个在年幼时把他交给其他人照顾的爹。
说到底,夏侯和煦还是有点怪牧齐的,怪牧齐当年把他抛弃,怪牧齐这么多年来从没去看过他一次。
可当看到牧齐躺在床上时,那些埋怨又通通烟消云散,那些责怪全部都在心中消失,剩下的只剩心疼及责怪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爹。
即使牧齐看起来已经好很多了,但总偷偷注意着牧齐的夏侯和煦还是会看见对方偶尔会一人在角落喘气,每次看他难受的喘气,夏侯和煦就有些心疼。
刚想踏出去帮牧齐顺两口气,最后又因为懦弱不敢出去面对他,只能在角落看着牧齐喘完气后继续带着往常的笑容回到大部队中。
叶楚听了夏侯和煦的话后也沉默下来,这阵子的相处下来,他也大致了解实允是个怎样的人,如果真要说实允是个无恶不赦的罪人的话,其实也不全然。
毕竟当初在还不知道他们有关系时,实允还愿意弄解药给他们,也愿意和他们说解毒的办法,即使他不确定,却愿意为了他们尝试一次。
也是因为这样,叶楚从一开始就对实允没有太大的防备,再加上这阵子的观察,他已经把实允划分到自己这一块里面了。
“实允大概也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
叶楚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后就又闭口不言,等着夏侯和煦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夏侯和煦犹豫一下还是点头表示了解:“我再努力看看。”
两人又聊了几句,夏侯和煦便和叶楚告别,去另一间房间找实允,当夏侯和煦推开门时,就看见实允正坐在房间正中央拿着毛笔写字。
实允抬头看一眼门口的夏侯和煦后就又低下头继续写字,没人说话,空气中的宁静蔓延开来,让夏侯和煦有些尴尬。
“咳,我有事找你。”夏侯和煦走到实允的对面坐下,“其实我……”
实允停下写字的手,抬头看了眼夏侯和煦,他的眼里依旧没有带着太多温度,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夏侯和煦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只能努力扯开笑脸:“我们也算是亲戚,我觉得……”
“我并不勉强你一定要对我和颜悦色。”实允说完这话后就又低下头写字,很快就把桌上的纸给写满。
夏侯和煦低头看着实允写的字,就看见上面写着“人生无常,事事难料。过往之事,无从改变”这四句话。
看见最后两句,夏侯和煦喉咙动了动,最后还是开口把心里的话说出来:“过往之事,无从改变。”
实允再次抬头看向夏侯和煦,他的眼里依旧平淡,甚至带了点疏离,就像他整个人一样,没有给人一点活人的感觉,要不是他曾经给牧齐解毒,夏侯和煦都要觉得其实毒就是他下的。
“所以过往的事,我们都别再追究。”夏侯和煦有些紧张地说出后半句话,明明只是简单的两句话,却觉得有些难以开口。
这是他尝试踏出的第一步,是他对实允释出友好的象征,如果对方不领情,那他也没办法。
实允放下笔,把桌上的纸放到一边又拿起一张摊平在桌上,他再次把毛笔沾上一点墨水,就在纸上洋洋洒洒的写了另一段话。
──错事已做,无从改变。奢望原谅,可耻之事。
“我并不奢求你的原谅,即使我们真有血缘关系,可说到底你就只是我表弟,说亲不亲说疏不疏,你看子昀,即使是亲兄弟都可以反目成仇,更何况是我们?”
他说话的声音很平淡,就像是真的不在意般,让原本想要坐下来好好和他促膝长谈的夏侯和煦气不打一处来,他脸上的笑容再也崩不住,逐渐瓦解。
“所以这是不想和平相处?”
实允叹了口气,眼里的冷漠慢慢褪去:“并不,只不过我觉得你不需要委屈自己,若你真不想和我和平相处,那就不用装做一副很有度量的样子。”
夏侯和煦快被实允给气疯了,他生气地站起身来想要对面前的人发火,最后却还是把火气给咽下去:“虽说现在还不能把那些事当作没发生过,但未来的事不能肯定,你别把话说太满。”
他留下这句话后就气呼呼地离开实允的房间,他刚离开,门再次被敲响,房中的实允以为是夏侯和煦又回来,只是冷冷地开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