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柳疏狂就被宣进殿,在殿中说了小半时辰的话才出来。
之后柳疏狂就重新操办事宜。
顾太尉和江中书等在外殿,看着柳疏狂去做这些准备,两人的视线对碰又移开。
“也不知这次柳祭司选中的人又是谁。”
江中书并没正面答顾太尉别有意味的话,缓缓道:“柳祭司当时也说那是上意,此次皇上受伤也并非是啇王妃的原因。”
当时那么多人看着,又怎么会看错。
分明是楚禹像着了魔般冲着慕惊鸿的方向过去,这才被阵法震伤。
事后楚禹又怪罪在他人的身上,实在有些难看了。
顾太尉神色闪动着明光,朗声道:“江中书瞧得仔细。”
江中书不疾不徐道:“啇王妃是为太尉大人的外甥女,理应在圣上面前说句公道话。”
然而你顾太尉却什么也没做,寒人心。
顾太尉像是没听出江中书话语中的讽刺,坦然道:“啇王妃未做错事,我若向圣上求情,反倒害了啇王妃。”
江中书想要试探的话打住了,附和了一句,“太尉大人说得在理,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中书大人这般关心此事,实在难得。”
“也不过是想起来,同太尉大人闲聊罢了,啇王妃也好,柳祭司也罢,都有他们自己的倚仗,哪里轮得到我这把老骨头多事。”
江中书笑容深了深。
两只老狐狸你一句我一句,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细听下却叫人心惊肉跳。
都是些试探人的暗话。
江中书笑着告辞一声,“看来皇上今日也不打算召见了,太尉大人,本官还有诸多事要忙,就不陪太尉大人在此干候了。”
作了个小揖,转身大步离开。
顾太尉盯着江中书离开的身影,眼神慢慢的阴戾森寒了下去。
江戚啊江戚,你始终还是违背了当初的承诺。
既是如此,也怨不得我了。
顾太尉慢慢负起了手,转身对守着殿门的人道:“进去汇报一声,本官要求见皇上。”
顾太尉的话,侍卫不敢不听,转身进殿汇报,不多会儿就出来请顾太尉进殿。
见过顾太尉后,皇帝突然吩咐郑公公去前面景阳门看着,啇王妃一入宫就将人唤过来。
郑公公心惊胆战的去了景阳门候着。
进宫来的命妇等人看见郑公公亲自守在景阳门处,都吓了一跳,在背后议论着,是不是皇上那边出了什么事。
今日本不该入宫了,顾氏突然传话说要一起入宫。
顾氏自然是不知道慕惊鸿跟楚啇之间发生的事,更不知道她的身体更脆弱,约在宫门坐到了一辆马车才发现女儿的脸色苍白无血,顾氏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病了?”
顾氏可真是为了慕惊鸿操碎了心。
慕惊鸿摇了摇头,苍白的小脸更显得无助可怜,“无碍的,只是歇息得不够,过段日子就好。”
“你啊,有什么事不能跟母亲说的,”顾氏看着她这样就红了眼眶,“还在京都城就如此折腾自己,要是出了京都城也不知道要闹腾成什么样子。”
话里都在暗指是楚啇对慕惊鸿不好,给慕惊鸿气受。
慕惊鸿知道顾氏心里在想什么,有些无奈。
也确实是楚啇给自己气受的,却也是自己顶不住才气得吐血的。
马车停靠在景阳门的小广场就下来步行入内宫,顾氏看女儿柔弱如柳的样子就受不住。
盯着人下到地面,才放了一颗心。
“老奴见过啇王妃,慕二夫人!”
“郑公公。”
顾氏意外的看着郑公公。
慕惊鸿眸光微闪,温声问:“可是皇上那里有什么话相传。”
郑公公眼露讶异。
顾氏更是飞快的看了慕惊鸿一眼,心中有些怪异。
“确实是皇上有请啇王妃,”郑公公笑对顾氏道:“还请慕二夫稍候,皇上见过啇王妃,再过来同慕二夫人一道去凤仪宫。”
皇上单独召见慕惊鸿,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古怪。
“我去去就来。”慕惊鸿安抚顾氏,然后才跟着郑公公一起去见楚禹。
不是去御书房,而是朝着楚禹的寝宫去。
慕惊鸿站住了步:“郑公公这是?”
“皇上就在寝宫中等着啇王妃,”郑公公连忙解释:“皇上受了伤,不便行动。”
也就他那点伤,就是再操持国事也成问题的。
特意到寝宫见自己,而且现在的她还是他的弟媳,实在太不妥。
他是皇帝,他要在哪里见,就在哪里见。
楚禹的寝宫也不是第一回来了,一如往昔那般。
从娶了后,纳了妃,就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踏进这寝宫,慕惊鸿是唯一的一个。
郑公公看着迈进殿门的慕惊鸿,满眼的复杂。
知道这不合规矩,皇上还是让人过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意思。
圣意难测,郑公公也不敢多揣测。
“皇上,啇王妃来了!”
隔着九龙大屏风,郑公公对里面的人汇报道。
里边传来一些动静,像是穿衣。
宫女服侍楚禹穿上外袍退到一边,压着心底的惊讶,偷偷望向屏风外静静站立的慕惊鸿。
“臣妇拜见皇上……”
“进来。”
楚禹连叫起声也省了,直接命令人进来。
慕惊鸿眸色一暗。
郑公公更是惊得往前一步,引着慕惊鸿进去。
垂着眸,慕惊鸿走了进去。
楚禹就坐在龙榻边的软椅里,身后是好几个规规矩矩的宫女,一个个也垂着脑袋不敢一睹龙颜。
慕惊鸿进来就抬起了黑亮如夜的眸子,看着龙榻边松垮穿着龙袍的男人,一股帝王霸气扑来,鹰潭般的眼正盯着她。
若是他人,怕也早就吓软了腿。
可她没有。
眼睛很沉静,身形也轻松,像是早已习惯了面对帝王威。
慕惊鸿盈盈欠身,“皇上。”
楚禹瞳仁一缩,盯着她的眼神更加幽邃。
“都退下。”
大手一摆,所有的宫娥都退了出去,也包括郑公公。
寝殿内,只有两人。
按理说这样的气氛令人不安,更是尴尬才是。
可不知怎么回事,两人却什么也没有感觉到。
楚禹意外的蹙了蹙眉,慕惊鸿给他的感觉真的太不一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从发现她替自己磨墨时的异样开始,还是更早。
慕惊鸿身上有种令他心安却又躁动的异样感。
明知这个女人已经是自己的弟媳,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看清楚她。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自己做出这种不合规矩的事。
就好比如现在将她叫进寝殿来,就很不合适。
他还是那么做了。
起初他惊于自己的做法,等她进入寝殿的那一刻才恍惚的明白自己为什么那么做。
眼前的女人,分明像极了端木樽月。
特别是这双眼!
还有这身气质。
何其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