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游心思一动。
没有女儿?
懂了。
原身母亲居然还是个庶女。
庶女的女儿估计在周府也讨不了什么好处。
沈游脸上的笑容是装不下去了,她双目无神,一副前路昏暗的样子。
大概是沈游如遭雷劈的样子颇为有趣。
周恪笑了笑,又紧接着安慰她:“大可放心,周府内有祖父祖母坐镇”
呵呵。
坐镇?
这个词用的可真有意思。
也不知镇压的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
沈游心里叹了口气。光知道前路不好走,可没想到,前路这么难走。
她沉默了好一会儿,继续试探周恪:“十九兄,不知周府人口如何?我是否需要备些礼物?”
周恪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游一眼。
沈游老脸一红。
她都倒欠周恪一千三百零八两银子了。保不准连这笔礼物钱都要他出。
没事没事。
只要脸皮厚,保管借个够。
沈游到底还得腆着脸问周恪借钱。
“十……十九兄。可否再借我三十两?”
周恪还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可以。”
眼前这名少年郎,分明看上去霁月风光,可沈游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凉飕飕的。
周恪紧接着又说道:“三十两够吗?”
“够了,够了”
沈游这人,贯来能屈能伸。
于是她颇为谄媚的倒了杯茶递给了自己的债主。
周恪端起那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遮盖着眼底流泻的笑意。
此时两人对坐于房内,烛火明明灭灭。
都说灯下看美人,眼前的这个小娘子虽未长开,单一看就知道是个顶级的美人胚子,只是这个美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说不定呢?
他自己死而复生就已经够离奇了。偏偏上辈子上辈子死在大同的庶表妹这辈子竟然在那场追杀当中活了下来。
初次见面的那几日这个沈游失魂落魄,紧接着又一路的求神拜佛,从寒光寺出来之后又不断地试探他。
表面上循规蹈矩,私底下肆意自在。
举手投足,根本不像一个大家闺秀。
这可真有意思啊。
沈游刚刚借了钱,原本就尴尬。偏偏周恪不再说话,专心致志的坐在那里品茶,仿佛驿站里的那些个乌漆嘛黑、细细碎碎的茶沫子是什么绝世好茶的样子。
空气里的尴尬在蔓延。
沈游稍微有点坐立难安,只好没话找话:“十九兄,周府可有什么与我同龄的姊妹?”
“周府本家有四位女儿,均出自大房,年岁与你相仿的有三妹妹婉兰。大姐姐年方二八,,二妹妹再过三月便是及笄,三妹妹恰逢金钗,唯有四妹妹尚是垂髫。”
懂了。
一号十六岁,二号十五岁,三号十二岁,四号是个七岁萝卜头。
沈游这具身体十二有余,再过七个月就正好十三豆蔻。这岁数,正好夹在二号和三号中间。
“十九兄,除了四位姊妹,不知我是否还需要准备一些别的礼物?”
周恪端起茶杯,淡淡的扫了沈游一眼,说道:“大伯父育有两子四女,二伯父与二伯母鹣鲽情深,唯有一子,年仅十二。除此之外,便是三房”,顿了顿继续道:“先考妣早亡,未能尽孝。”
沈游一惊,怪不得王威说周恪是被过继给周府本家的。
想来是周家三房不知何故离世,无子嗣承袭香火,便从旁支挑了周恪过继。
沈游低低的道了一声“节哀”,便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干坐着。
周恪倒是怡然自得的继续喝着他的茶沫子赏月。
沈游抬着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啃两口五仁月饼,面上一副认真赏月的样子,实则暗自寻思,周恪那几句话看似简单介绍了周府情况,实则信息量极大。
周恪说大房育有六个孩子,却又特意点出二房夫妻鹣鲽情深。怕是这位大伯父是个花心萝卜,二伯父是个痴情种子。
周恪身为晚辈,不好谈论长辈房中人,若是花心与痴情在正常范围内,周恪还不至于要特意点明。
沈游苦笑,只怕这位大伯父的妾室不是一般的多,二伯父为他妻子做过些轰动周府并且不光彩的事情,再不然就是可能这位二伯母的出身不太好。
往最坏了里想,这个不太好甚至有可能是娼妓或是罪臣之女。
她倒是对于花心萝卜和痴情种子没什么看法。
可要知道,周府里人员越多,情况就越复杂,她的生存环境就越恶劣。
要命!这都是些什么奇葩!
沈游简直绝望。
她现在看月亮那张坑坑洼洼的脸就仿佛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唉。
沈游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看得一旁的周恪差点笑出声。
这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好歹不算笨到家。难得碰上个有趣的,留着她倒也无妨。保不齐她身上有的是秘密可以挖。
但愿这个秘密值得他花费的一千三百零八两。
哦,现在是一千三百三十八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