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吴良微微一笑,振振有词的说道,“不过我擅长相面之术,第一眼看到你的面相时,便看出你天庭饱满五官端正,乃是极为少见的忠肝义胆之士,忠肝义胆之士断然不会做卖主求荣的事,因此我索性也就懒得问了,将你折磨上一年半载再将你杀掉了事。”
“……”
精瘦男子顿时无言以对。
这话说的的确教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说“我就是”么?
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等着被吴良拖出去行刑吧,还是生不如死的滴水刑。
说“我不是”么?
那便是卖主求荣的小人,这年头的人对忠义二字还是极为看重的,这样的小人到了哪里都会被人提防与歧视,甚至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就像吕布,其实他连续杀了两任义父之后,便已经很难再取信于人。
因此后来先后跑去投靠袁术、袁绍与张扬,在那三个人那里都受到了排挤与歧视,甚至立了功也依旧险些遭到暗算殒命。
也就是曹老板现在受到来自袁绍的威胁,急需要招揽强有力的帮手与之抗衡,否则以他那多疑的性格,还真就未必将吕布收入麾下……以己度人,吴良能想到这茬,那么曹老板便一定也能够想到,历史上虽说曹老板杀掉吕布乃是因为听了刘备的话,但吴良相信此举必定主要还是曹老板自己的意志,毕竟那时候曹老板也未必便相信刘备。
但问题是。
精瘦男子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什么忠肝义胆之士,甚至在听到吴良说出滴水刑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招供了。
甚至他还想到了杨万里。
杨万里的事情他已经有所耳闻,既然杨万里被捉到了吴良这里做了叛徒之后能够活得好好的,还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晋升速度官拜校尉,那么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事已至此,果断招供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就不得不说一句,不要以为后世咱们那“优待俘虏”的政策是妇人之仁,很多人以为自己在第二层,其实制定这种政策的领袖早就站在了大气层。
这不。
这名精瘦男子便已经受到了吴良这“优待俘虏”政策的影响么?
所以。
在精瘦男子看来,吴良这“相面之术”貌似也并不怎么准,完全没看出自己这浓眉大眼的家伙早就已经生出了反叛之心。
只不过吴良问都不问便直接用刑,而且还是滴水刑,倒把他给整不会了。
他甚至怀疑吴良只是单纯的想找刺激,所以用他来试一试这滴水刑,根本就没打算给他招供的机会。
否则哪有连句“说不说”都不问,就直接用刑的?
“我敬重你,你要挺住!”
见精瘦男子无话可说,吴良竟还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资鼓励。
眼见吴良真就不打算审问,精瘦男子当时就急了,连忙挣扎着叫道:“别啊吴将军,你好歹审问一下,没准儿小人就招了呢,忠肝义胆之士也有认错了主子,幡然醒悟弃暗投明的时候啊!”
“哦?”
吴良蹙起眉头作沉吟状,片刻之后似是被精瘦男子点醒了一半,微微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要不你先做个自我介绍,也叫我考虑一下你有没有审问的价值?”
“……”
精瘦男子再次无语,只觉得现在的情景说不出的怪异。
在他的认知当中,审问都应该是一问一答、一主一次的模式,但到了吴良这里,却变成犯人主动自我介绍,求着被对方审问,还要努力证明自己有没有被审问的价值……
这就好比砧板上的鱼肉,却要求着被屠夫切开,甚至还要主动证明自己有没有被切开的价值。
贱不贱呐?
精瘦男子都觉得自己很贱。
可是事到如今,遇上这么一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吴将军,他又能怎么办呢?
现在想想,难不成当初杨万里也经受了这样的考验,如此才受到了吴将军的赏识,混到了今天这一步?
如此想着,精瘦男子哪怕心里十分抑郁,亦是只得强忍着郁闷陪笑说道:“小人名叫张善,乃是吕布麾下的一个斥候,与如今正在吴将军麾下办事的杨万里出自一处,不过小人比杨万里跟随吕布更早,因此如今乃是一名什长,也正是因为小人去的更早,更受吕布信任,因此有些事情小人亦需亲自向吕布禀报,对吕布的了解或许比杨万里多上一些,将军若是审问于我,或许能够问出更多的东西。”
“如此说来,杨万里应该认得你喽?”
吴良终于问出了与精瘦男子见面以来的第一个问题。
果然不出所料。
这个家伙的确是吕布那边的人。
而这货张口闭口拿自己与杨万里比较,吴良自是已经听出了他内心的意思,他将杨万里当做了前车之鉴,已经生出了降意。
不过他的想法却也是不少,字字句句中都在压杨万里一头,听得出来他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得到比杨万里更多的重用与优待,最起码不能比杨万里差了。
但是很遗憾。
杨万里是个特例,并且杨万里如今能够得到这样的待遇,亦是经过了生与死的淬炼,绝没有这个张善想的这般简单。
“正是,此前他没被捉的时候,见了我还得行礼哩,不信吴良军可以叫他来当面对质。”
精瘦男子颇为自得的道。
听到这里,吴良已经对精瘦男子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这显然是一个老兵油子,至于本事嘛,恐怕也就那么回事,否则跟了吕布那么久,甚至有时候还可以亲自向吕布报告情报,若是真有什么过人的能力,或者说哪怕差不多点,吕布碍于情面恐怕也会给他安排安排,又怎会现在还只是个什长?
不过蛇有蛇道,鼠有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