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安砍杀了两个在胡同口戒备的游骑兵后,护住长孙二小姐的马车向东门赶去。身边除了车夫只剩下两名亲随。
两个勇士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断后,而季长安手里拿着砍刀,护在马车的旁边。
长孙离在颠簸的马车里听着车外的动静,心中比狂奔的马车更加颠簸。
白天刚刚到家,晚上就要面对与亲人别离的选择。尤其是母亲说要陪着父亲一起面对一切时,那种毅然又坦然的眼神,让她心如刀割。她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的命运多舛,以至于不断给身边的人带来着霉运。
丈夫下落不明,父亲忍辱偷生,母亲身染重疾……
如今又要投奔那个远嫁南郡小王爷的大姐长孙惜,难怪人说可怜红颜总薄命,最是无情帝王家。
季长安没有时间胡思乱想。那些从边关追随自己返回邺城,又在邺城暗中保护长孙大人十几年的兄弟们,今夜都已经变成了北梁的一捧红土,纵是铁汉也在心中默默的淌泪。
如果知道那些兄弟们在为北梁流尽最后一滴热血后,依稀看到了项胜将军的召唤,或许他会宽慰许多。但现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完成长孙大人交给的最后一项任务,平安护送长孙离到南郡去。
骏马飞驰,车轮飞转,眼看就要到邺城东门了,忽然,身后却传来了让人绝望的马蹄声。
季长安并不回头,只是大喊一声
“柳震!”
“是!”
断后的勇士高声应答,无需更多言语,悬缰勒马,那匹战马领悟主人的用意,一个漂亮的急停,瞬间就调转了马头。
名叫柳震的北梁战士,独自面对游骑国的十名追兵,听着身后季长安护着马车的声音渐行渐远,双腿一夹马镫。战马昂首嘶鸣,听到主人说了句,“兄弟,该咱们上了。”
这匹跟随主人征战一生的战马已经与主人的心意相通,仿佛听明白了话语似的点了点头,朝着游骑军追兵的方向,开始进发。
起初是小步慢跑,然后是逐渐加速,最后是舍弃一切的狂奔。
速度就是战马送给骑手最有力的武器。
游骑军的追兵想着窝别台的指令,不敢再出差错,扬起手中的短弓就是一顿劲射。十支箭头织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朝着柳震迎面罩了下来。
柳震的眼中看到黑暗中几个闪着寒光的亮点向自己扑来,并不慌张,而是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同时用手中的长刀遮住战马的面门,当啷一声,长刀挡住了射向马面的一支箭头,但同时,另三支箭已经射中了柳震的后背。
柳震身上,穿着玄甲神策的特制玄甲,由玄铁护罩、厚实的藤麻和贴身的牛皮绞合压制而成。玄甲比一般的盔甲轻便舒适一些,勉强挡住了几只游骑的弓箭,虽不致命,但箭头也透甲而过,入肉半寸,柳震察觉到盔甲内开始有热乎乎的液体流淌。
第二波弓箭来袭之前,冲在最前的游骑追兵已经和柳震只相隔数个马身的距离。游骑兵们迅速拉开队形,最前面的两匹快马贴着两边的墙根游走,后面跟上的战士挥起马刀准备正面迎敌。
战士的力量是为了杀敌,但战士的价值不仅仅是杀敌,柳震和游骑军追兵的目的都很明确,阻击追兵和追赶马车。
所以冲在最前面的追兵分开阵型,想要绕过柳震,这给柳震带来了一个不小的难题,他不是为了杀敌,他的任务是尽力阻滞追兵的步伐。
电光火石之间,柳震一拍马头,柳震的坐骑打了个响鼻,心意相通的一人一马瞬间做出了一个让游骑军意料不到的动作。
柳震先是起身离鞍,然后猛地一踩马鞍,从马身上高高跃起,扑向自己右边的快马,而柳震的战马随着身体一轻,猛地向左边一冲,同时后腿发力,两条前腿高高扬起,砰砰两声闷响,柳震自己撞上了右边的游骑军,而那匹忠诚无畏的战马同时撞上中间和左面的游骑军。
咔嚓一声,如此高速的撞击之下,柳震的战马被游骑军的马头撞断了脊柱,一头栽倒在地,马腹也被自己雪白的肋骨戳穿,雪白的肋骨又迅速被鲜血染红。
但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成功的阻止了迎面的两匹快马,三匹战马在撞击下都受了重伤,一瞬间就把街面占去了大半。
柳震撞上自己右面的游骑军战士后,抱住他的肩膀,硬生生的把对手拽下马来,这回,街面最后的通道也被这两个滚在一起的战士挡住了。
游骑军的砍刀如弯月一样带着较大的弧度,便于高速中的砍削,却不利于短兵相接。而柳震用的战刀虽然刀面也比较宽大,可用于砍杀,但锋刃笔直,也适合捅刺,刚才一撞之下,柳震的战刀实际上已经刺入了这个游骑军战士的身体。
二人纠缠在一起顺势一滚,那个游骑军战士的腹部被彻底切开,腹脏顺着巨大的切口流了出来。
“闪开!”后面的游骑追兵们并未减速,呐喊着继续冲向拥塞的街口。
这些训练有素的骑手们知道,此刻急停,既不能避开障碍,还可能彻底放跑目标,虽然他们最初低估了这一人一马的狙击之力,但却没有丝毫动摇追击的决心。
嘿呀!那个已经流出肠子的游骑军战士不去捂住腹部的伤口,而是用双臂紧紧锁住了柳震,同时腿下施绊,刚刚站起身形的柳震被他重重的摔到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