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黎花落又起身跪下,眼睛逼视柳卿卿,说:“不知娘娘那日只去了不到半刻,何以看见妹妹丑陋无比,当日一百零八位秀女,又为何对妹妹如此记忆深刻。”
柳卿卿被黎花落的眼神直视的心里一悚,只觉得那眼神中似乎带着万千冷箭,要把自己吞没。
但还是凌人地说:“我对每个人都打量了一番,你的体态最为肥胖,对你印象深刻不正常么?”
皇帝当日并不知情形,也没有见过黎花落那副样子,只是转过头来问一旁站着的杨子才。
“有没有这回事?”
杨子才不敢撒谎,但又想帮黎花落一把,杀杀柳卿卿的气焰。
他早就料到皇帝会问自己,也就说出了早就想好的说辞,缓缓用尖尖的嗓音道:“奴才那日忙的脚不点地,没有过多的注意,只是记得黎才人身材好像是要比现在胖些,但并没敢看脸,这些秀女都是天下的大家闺秀,奴才惶恐。”
一番话下来,不明里得罪柳卿卿,也对黎花落有大的损害,连皇帝都忍不住在心里骂道:“这个老奸贼,倒是知道两头不得罪。”
思忖片刻,皇帝又问跪在地上的黎花落,说:“你的身材怎么解释?”
他看着黎花落一副柔弱弱弱的模样,自进殿以来便差不多一直跪在这坚硬如磐石的地板之上,虽有薄薄的地毯,但还是有些怜惜。
黎花落缓缓道:“那几日臣妾得了非常严重的风寒,春寒料峭,只是穿的多了一些,防止风寒加重。”
这番话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搪塞得柳卿卿哑口无言。
但她还是不死心,她明明记得那日她派无数的小太监进去选择最丑的三位秀女,她不信会有漏网之鱼。
“那日还有其他人的秀女也看得见,这女子必是冒名顶替进来的,望皇帝明查。“
皇帝见柳卿卿如此纠缠不休,这入宫为妃也是大事,只好说:“那好吧,传令下去,再去宣一遍其他两位才人,还有黎花落府上的亲人前来辨认。”
此话一出,黎花落的脑门上刚刚下去的热汗又变成冷汗涔涔冒出来。
她当然不怕黎府的人来辨认,只是怕那两位才人不会帮自己。
“你们两个人都起来坐着吧。”
皇帝无可奈何地说,边看了一眼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太后。
只见太后突然起身,站起来慢慢悠悠地说:“你们等吧,哀家疲了,不陪你们胡闹了,先去歇着了。”
短短一句话,让慈安宫的空气又冷了几分。
一句胡闹将今日之事概括的淋漓尽致,一时间只能听到太后款款走到内室的脚步声。
黎花落看着太后的身影。
太后是当今皇帝的亲生母亲,在原先的后宫嫔妃中并不是最受宠的。
但是几十年来稳坐后宫的贵妃之位,不管其他人如何,皇帝每个月必在她的宫里待上几天,可见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太后的穿着甚是雍容华贵,鹅黄色的袍子上绣着两只金丝雀,像是告知人们她的身份与地位。
太后的年纪黎花落没有具体了解过,只见她的脸上并不见老态,皮肤保持的很好,一双凌厉的丹凤眼,好像就一眼就可以把你看透一般。
黎花落看着太后的背影之时,没想到太后好像感觉到了一样,竟也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黎花落,眼里有看不懂的意味。
黎花落心里一紧,忙低下头来。
太后走后,皇帝也无心再说什么,便用一只手肘撑着桌子,手扶着额头,闭眼假寐。
这是黎花落第一次见到雁南,突然入眼的时候,黎花落还以为自己看到的雁北,差点脚下一软,但是仔细看来,还是能看出两个人的区别很大。
雁南长的是一副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刻薄无情,两只剑眉高高的悬着,五官立体,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瞳孔发亮。
他穿的是日常的皇帝服装,鲜艳黄色的龙袍,腰间系着一块透亮的翡翠玉石,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淡淡的大气风范。
他一直是坐着没有站起来,忽然站起来的时候,黎花落看他气宇轩昂,玉树临风,有种男人味十足的俊俏。
他站起来对杨子才说:“人呢?再不来明日再说吧,朕还有很多公务要办。”
正说着,门外传来繁杂的脚步声,前几日见过的武环环和吴烟紫走了进来。
皇帝只看了一眼便又坐下,竟有些颓然,垂下眉,说:“你们也是够大胆的,召见你们还要三邀四请吗?”
声音又恢复了刚开始的冷意,仔细听的话,会发现怒意更甚。
两个人一进来就见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忙下的直直地跪了下来,吴烟紫声音嗫嚅地说:“不是说不见了吗?”
她本来就是男孩子性格,说话不知道转弯,这句话被柳卿卿听到,又是一凛。
“谁跟你们说的?”
雁南这才想起来,刚刚黎花落也好像提过这件事,自己竟然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