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他这话确实有道理:“但愿如此。”
哲罗姆点点头:“哦,有件事还要提醒您,已经进霜月了,您是总督,皇帝一定会召您去王城。”
“啊?为、为什么?”我一听就头大。
“嗨,您果然不知道,温格妮儿阁下的提醒真是很有必要的,这是惯例,一年结束了,皇帝都要让全帝国的贵族们在最后一天,齐聚宫廷玩个通宵,说是守岁,皇帝要赐宴,按照不成文的惯例,各地的总督和大贵族,也要呈献上贡品,献给皇帝,您可要提前准备啊。”哲罗姆说道。
“贡品?”我愣了:“我这一穷二白的,我拿什么给他?要不包上几个金币,给他发个压岁钱算了。”
哲罗姆一听,立刻摇头:“太俗了,而且……太少了,我记得东边闹事前,那的总督呈送了一对两米高的血珊瑚……”
我一听,就傻了:“两米高?珊瑚?我去,那很值钱吧?”
哲罗姆比比划划的形容道:“那对珊瑚长得一模一样,还有妙龄女子的姿态,惟妙惟俏,就像是一对穿着红衣的双胞胎少女。”
我听得都愣了:“人工雕刻的?”
“这就是最难得的一点了,完全没有人工雕刻过,那可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啊。”哲罗姆赞叹道。
“牛逼!可我上哪搞血珊瑚去?”我为难的说。
“哦,您听我说完,事后那位总督被皇帝杀了。”哲罗姆说道,他的弯道拐的太快,我直接撞墙上了。
“为毛啊?这么好的东西,皇帝不会不满意吧?”
哲罗姆摇了摇头:“没人知道是为什么,只知道那位总督命人将那对珊瑚抬进皇上的书房,还没一盏茶的功夫,皇帝就怒气冲冲的让侍卫进去,连总督带珊瑚剁成了碎片,就在他的书房里。”
我都听傻了:“那……你知不知道其他总督都送了什么?我参考一下。”
“嗯,那可多了去了,比如说古玩字画,这都是皇帝最喜欢的东西,但不建议您送那些。”哲罗姆说道。
“为什么?”
“听说有位城主送过一幅,结果是赝品,他就跟他那幅画一起被烧掉了。”哲罗姆眨眨眼说。
“其他的呢?”我撇撇嘴问,看来送假货是不行了,其实我刚才就是这么打算的,假的好啊,假的便宜,朱莉的魔法印刷术可不是吃素的,再说还有聚宝盆呢。
“金银珠宝最好也不要,俗气,那些东西宫廷里有的是,除非格外珍奇。”哲罗姆摇着头:“哎,您就别问我了,总之您小心就是了,我会让人帮你盯着商会这边,一但有什么奇珍异宝要出手,就先让您挑,但您不要抱太大希望。”
我连连点头:“那好,就麻烦你盯着了。”
哲罗姆怎么走的,我完全不记得了,脑子里只是在回想各种宫廷剧,给皇帝送礼的情节,《宰相刘罗锅》里,倒是给皇帝送过荔浦芋头,可被那位机智的宰相大人换成了染布用的修仁薯莨,我是不敢拿修仁薯莨消遣皇帝,可荔浦芋头我也没地找去,总不能提着一箱子柯尔特手枪送礼吧,皇帝顺手上膛就能打我7个窟窿。
“总督大人,您没事吧?”阿普顿突然问道。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
“我?丹尼尔大人说您在神殿门口坐了足足一上午,就让我过来看看,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阿普顿问道。
你就让我很不舒服了,我叹了口气:“嗨,都是让贡品闹得。”
“呦,可不是吗,五天后就是霜月的第16天,矮人族也该来了,以前那个总督,年底确实是要去王城进贡的。”阿普顿说道。
我一听,心乱如麻,这建城马上就要开始,我还得给那狗皇帝准备礼物,不合他心意死路一条,合他心意,又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关键是那些玩意,你有钱都买不到,我愣了一下:“你说以前那个总督?”
“是啊,十多年前的事了。”阿普顿说道。
“他送的什么?”我立刻问。
阿普顿立刻愣住了:“他……”
我记得阿瓦尔说过,他上任一个月就死了,我看了看阿普顿:“他是怎么死的?”
阿普顿更加惊慌了,他吓得汗都下来了。
“好了,我又不找你麻烦,到底怎么回事?”我拍了拍他肩膀问道,听阿瓦尔的口气,我的前任不是自然死亡。
“我说阿普顿啊,你还怕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干的。”菲兹刚好下课,一听到这话,就笑着说。
“你把他给……”我做梦也想不到阿普顿会有这种胆子。
阿普顿惊恐的抬起头,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我上报说蓝冰镇爆发瘟疫,他是因病亡故的。”
菲兹大大咧咧的坐在他旁边:“我说老哥啊,这么多年了,这事谁心里都是疙瘩,说出来,说出来就舒坦了。”
阿普顿点点头:“那年是饥荒,雪月又是奇冷无比,大雪都埋到腰间了,镇上正是最难得时候,别说大人,孩子饿的都哭不出声了,可这节骨眼上,帝国派了位总督,那个总督年纪很大了,他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就调他的私兵,去北边找兽人征粮,可兽人,哼,别说揭不开锅,都已经开始饿死人了,他们又哪里有粮食,所以兽人就反了,杀光了总督的私兵,总督立刻找西科城的城卫军求援,西科城当年也是穷的叮当响,别说城里的普通人家,就是城卫军,也没有能吃饱饭的,所以就以西科城不属于总督管辖为由,拒绝派兵,结果这事就闹大了,那个总督写了一封信,送到了王城,请求镇压兽人暴乱,唉……”
“这么说,兽人被镇压了?”我问道,据我所知,向来都是这种结果。
“哪里有暴乱啊,那兽人饿的都走不动路了。”菲兹摇摇头说。
阿普顿点点头:“这援军没来,信使却送回一封信,说让总督霜月月底回王城,按理呢,他是要给皇帝进献贡品,可咱们这穷的全家人轮着穿一条裤子出门,哪来的钱置办那些东西,那个总督也知道强收是没用的,就自掏腰包,铸了一座一人高,纯银的皇帝雕像。”
“呃,行吗?皇帝能满意?”我撇撇嘴问。
“那可不知道,当时我也在,说是要给雕像做一个石质的基座,可坏就坏在这雕像上了。”菲兹摇摇头说。
“雕像怎么了?”我问道。
“那总督的私军死的就剩下8个人,可那座雕像,非常沉重,他们哪里抬得动?为了把雕像挪到菲兹雕刻的石头基座上,他就让镇子里出人,把雕像抬上去,当时去了十几个小伙子,也有我,可大家都饿的有气无力,别看人多,可哪里有那力气啊,结果雕像没抬稳,就砸到了地上,那雕像是纯银的,天又冷,这一下,就摔碎了。”阿普顿叹了口气。
“摔碎了,重新铸不就行了?”我问道。
“没那么容易,那座雕像光铸模就做了足足半个多月,可那铸模是一次性的,用完了就废了,先不说用掉了多少白银,就是铸完了还要雕刻修饰并且抛光,也是找王城最好的工匠来做的,他们已经回去了,想再请回来,时间根本来不及了。”菲兹摇头说道:“而且雕像掉下来的时候,石头基座也碰坏了一个角,石头嘛,那可不能浇铸,只能找块新的重新刻,来不及的。”
“是啊,当时,那个总督就急疯了,他命令手下的私军,把我们都杀了。”阿普顿低沉的说。
我叹了口气:“然后呢?”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有人跪在地上求饶,有人到处乱跑,有人跟那几个私军扭打了起来,反正是乱成一团,等我清醒过来时,手上身上全是血,我手里还攥着一把剑,那把剑是总督的,而总督就躺在我面前,尸首早就凉了。”阿普顿捂着额头说道。
“是啊,当时蓝冰镇的老镇长也死了,还有几个年轻人也都死了,那个总督和他那几个私军也死透了,大伙一合计,就让阿普顿当了镇长。”菲兹说道。
我拍了拍阿普顿的肩膀:“杀了就杀了,你们那是自卫。”
“可我终究是杀了人。”阿普顿摇摇头说。
“后来你可是救了全镇的人,还接济了西科城5、60户人家,要不然大家都得饿死。”菲兹笑着说。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老镇长死了,大伙让我拿个主意,我就让大家把总督和他那些私军的尸体埋了,有人问,就说是染病死的,怕传染,尸体就都烧了,他那尊银雕像,就化成了银块,再加上那个总督带来的钱,换了不少豆子之类的东西,镇上有了粮食,才算熬过那个冬天。”阿普顿说道。
“挺好的,比饿死强。”我笑着说。
菲兹一听,就拍了下巴掌:“总督大人,您是明白人,你瞧,我就说,没什么大事,咱们总督大人,那还杀过西科城的城主呢。”
我一听就急了:“嘿,说话注意,我什么时候杀人了,他是……”
“啊,我忘了,是中箭掉下城才死的。”菲兹抱歉的说:“你瞧我这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