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兔崽子鬼主意那么多,该不会是真的想撇下她,去抱大盛长公主的大腿吧?
自打下了阑门后,小秦帝笑面盈盈,情绪愈发不可捉摸,得亏他是忠心的,暗地里帮着她做了不少事儿,大大打消了继太后的顾虑。
而琳琅这一下子,又将继太后的怀疑提到了嗓子眼上。然而到底是自家人,当众训斥他就是灭自己的威风,长他人的志气,等宴会结束,她再来好好收拾这个见色忘义的小贱种!
继太后皮笑肉不笑,“长公主莫不是吃酒吃糊涂了,你是已经和离的妇人,而哀家的恕之风华正茂,怎么说也得迎娶一个青春年少又身份尊贵的世家女为后,哀家自会操持得当,让长公主费心了。”
荒帝淡淡剃了继太后一眼,曾经行宫被烧而她丢鞋逃跑的恐惧又一次浮上继太后的心头,这男人说杀就杀,可不会怜香惜玉。
岂料他的姐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装模作样将杯口斜了斜,“太后忘了,本宫滴酒不沾,特意向您讨了秦国的太平茶来吃,喝都没喝完,太后是怎么闻得见本宫的一身酒味?”
不等继太后反应,长公主又笑意吟吟地道,“恐怕满席之中,醉得不轻的,想必是太后您一人了。虽说食色性也,人之常情,可您未免也太上头,四五十岁的妇人之身,不说鳏寡孤独,理应自重,可您还当自己年方二八,小姑独处,想与本宫的阿弟结为连理之好。”
“长辈不谆谆教诲,爱护苗木,反而强夺晚辈,作为长姐,实难从命。”
“你——”
继太后一直以来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先帝也不曾给她脸色看,不想有人竟会当众说她为老不尊,只会老牛吃嫩草!这一巴掌耳光给扇的,扇得继太后是脑子充血,耳朵嗡嗡乱叫,面上敷着的重重脂粉也因她的狰狞面目而簌簌落下。
掌管仪容的内官吓了一跳,低声提醒太后,不宜做出用力过猛的表情,否则妆面难看。
继太后连生吞活人的心都有了。
却见那长公主拂了拂衣袍,娥眉淡扫,雍容华贵,看得王侯使臣目眩神迷,有些羡慕起受了她青眼的小秦帝。
他们听见美人瑶筝般清冷的笑声,“太后何故恼怒,本宫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如果这是秦国的礼数,那本宫纳了令郎君,不正是入乡随俗吗?秦帝陛下,你意下如何?”
秦帝陛下要意下如何?
自然是想如她所愿了。
众人等了半天,没等来小秦帝的回应,对方淡笑着,撩开袖袍,遥遥举杯。
一饮而尽,豪迈疏狂。
众人心里嘀咕着,喝酒是几个意思,难不成一国之尊还真要当个男宠吗?他们有心想要探听其中缘由,可荒帝一旁虎视眈眈,继太后又是气得不轻的表情,他们只当是没见过这微妙的一幕,又恢复了之前觥筹交错的热闹。
寿宴结束,继太后也出名了,出的还是遗臭万年的恶名。
本来,她贵为一国太后,权势极盛,旁人不好过于议论,遮遮掩掩的,至多是私底下唾她一句老不羞。而琳琅说话的份量就不同了,六国第一长公主,阑门前门主夫人,纵然她与门主和离,底下的弟子到底承了她照顾十多年的香火情,日后大盛若遇上危难,再中立的弟子也少不了为长公主出谋划策。
长公主金口玉言说太后为老不尊,就相当于盖棺定论,只闻其名的世人也会信上三分。
继太后被这场寿宴折腾得没了半条命。
“嘭——”
观音瓶摔得粉碎,宫人缩着肩膀,听着室内鞭鞭入骨的声音,竟一丝惨叫也没传出去。
“打!给哀家狠狠地打!”
继太后气急败坏,冲着她的继子撒火,“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想踹了哀家,去跟了那个长舌妇是不是?你想的美!”
“小贱种,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身份与地位是怎么来的!你就是个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儿,没了哀家,你还在青楼卖笑呢,腌臜货一个,还妄想攀附金枝玉叶,真是可笑!”
“你的把柄可还在哀家的手里,你要是真敢跟外头通气,哀家就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看看到时候,你一个鸠占鹊巢的,那位金尊玉贵的,还要不要你这烂货!”
继太后骂了半宿,嗓子干得冒烟,又被气得脑筋直跳,心不甘情不愿住了嘴,被宫女搀扶着回了寝室歇息。
然而她余恨未消,又吩咐执刑的太监,让鞭子沾了盐水狠狠抽打,只要打不死,吊着一口气,就给她一直打!反正这个小贱种武功高强,又内力护体,一时半会也死不了!
小秦帝跪在案桌前,腰杆儿直直的,新伤又添旧伤,宛如一条条黑红蜈蚣盘在肩颈,皮肉翻裂,惨不忍睹。等他奄奄一息伏在地上,太监收了鞭子,掀帘出去。
这种情形太监们见得惯了,早已麻木,打完就麻溜滚去睡觉,明日还得接着服侍太后呢。反正小秦帝也是太后的一条走狗,翻不出什么风浪。
月光如霜,半敞的窗户涌入凉风。
一道影子悄无声息落在年轻帝王的身后。
“啪——”
小秦帝以十级碰瓷的功力摔在琳琅的脚边,装死。
琳琅面无表情踢了小秦帝的翘臀,弹性极佳。
对方睁开一双驰魂夺魄的丹凤眼。
“长公主,我今天被你迷死了,你要对人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