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华一闪,这人现出身来。
这是一位面容丑陋的青衣大汉,面孔上有一道从眉心到侧脸的伤痕,身上散发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威压,使得九首邪神身上的妖邪之气都散去了不少。
感应到这人来到,九首邪神没有回头,哈哈笑道:
“朱龙,你果然还是来了。”
“这不是在你意料之中么,九婴......”被称为朱龙的青衣大汉冷冷说着,叫出了九首邪神的名字。
“兄弟说笑了,我又如何能料到你的决定。”九婴似与这人颇有交情,也不自称“本神”,比先前见到河伯冯夷时,态度可要好得太多了。
“哼,莫要再卖弄唇舌了。”青衣大汉身上虽散发着不过金仙境界的气息,但面对眼前这位大罗金仙的九婴仍是丝毫不惧,冷着一张脸道:
“若非是你说那防风氏有后人觉醒血脉,能化防风氏真身,我可不会来此。
“若要我动手,还是拿出证据,先让我确认一番吧!”
听得这番话的九婴有些诧异。
什么时候,这莽汉子做事也要确认真假了。
要知道,大禹治水时期,这朱龙被人挑拨,当先对着大禹、防风氏等人动手,才被对方联手以神物破了道果,连真身都被打破,下场比他还惨。
看来,这些年下来,此人还真涨了不少记性。
心中笑了笑,九婴张开吐出一道幽光,仿佛宝镜一样悬在身前,并指一点,镜面上开始出现了种种画面。
不论画面如何变化,其中总有一龙首牛耳、面生独目的怪人出现。
果然是防风氏真身。朱龙目光一凝。
“此子在先前封神之劫中大放光彩,屡屡变化防风氏真身,绝对不会有假的。
“再说,以我与你的关系,又岂会骗你?”九婴把袖一拂,散去幽光,笑着说道。
“呵。”对于九婴这番话,朱龙只是冷笑一声,紧跟着便有些不解地问道:
“封神?这又是什么事情?”
“嘿,朱龙你闭关许久,还不知晓,这封神乃是......”九婴将封神的前因后果尽数道出,末了,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朱龙道: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朱龙兄弟便是在大禹治水时期被以“逆天行事”的罪名,被打为邪神,褫(chǐ)夺了一身本源,从堂堂的济水龙君之位流落沼泽之中藏身。”
这件事情说出去恐怕要惊掉不少人的下巴。
这猪婆龙竟是原济水龙君。
提起此事,朱龙神情一变,面上的疤痕仿佛爬动的蜈蚣,映衬得其丑陋面孔愈发狰狞。
“若非是冯夷小人倒戈,我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除掉我们几个,想必四渎已尽数落入那位一脉的掌控了吧!”
这么一说,朱龙突然想起,这防风氏的小子能成为济水水君,想必也脱离不了那位的帮助。
看着朱龙愤恨模样,九婴心中也是暗叹。
大禹治水,对于天地万物生灵确实是一件大功德之事。
但对于四渎中的水族而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彼辈掌控水脉本源、统领四渎水妖,改动河道,水脉本源自然有损。而疏解洪水,水中众多水妖也不能再借行洪之事壮大法力,增进修为。
其中受损最严重的,当属龙蛇一类水族。
蛇蟒等水族不再行洪,便难以这最简单的方法化蛟,无法突破上境,肯定要来一场死战。
而在那时,四渎中除去黄河河伯冯夷外,其他水君、龙君皆是水族出身,肯定要站在水族这方。
只有冯夷那厮,非是水族出身,又在先前以言语欺瞒,说是要与众人同进同退,结果事发之时,直接投靠大禹,献上河图,供其改动河道。
四渎之首的河伯都投靠敌营了,其他三渎的下场可想而知。
于是乎,就有了如今的情景。
江渎龙君身死,长江有震蒙氏之女奇相掌控。淮渡之主无支祁被镇压水眼之处。济渎之主,便是眼前这位,被贬为邪神后,本源便归了天皇伏羲座下一位龙君,而后又落到了汪子安手里。
所以,真说起此事,冯夷在朱龙的仇恨榜单中绝对排名第一位,还要在防风氏之前。
“兄弟所受的委屈,我心中尽知,所以这次才要请兄弟相助。
“若能成功,兄弟不仅得到济水本源,还有一窥四渎之首河伯尊位的机会。”九婴脑中想法转了转,又温声宽慰道。
“你莫要诓我,那冯夷乃是那位的女婿,河伯尊位岂会失去掌控?”朱龙第一个不信。
他可知道,冯夷和那位的关系。要不是因为这层关系,冯夷又怎能排在他们之前,坐稳河伯的位子。
“嘿,兄弟你有所不知,此番对这防风氏后人动手,便是这冯夷的主意。”九婴毫不犹豫,就把背后主使者冯夷说了出来。
“怎会如此?”朱龙面带不可置信之色。
防风氏是那位的后人,冯夷是那位的女婿,两者之间居然请凶杀神。
“据我所知,这冯夷已惹得那位不满,若非是顾忌黄河本源,恐怕那位早都动手了。”九婴说出了其中内情。
这些情况,还是他炼化七首的元神得知的。
“原来如此。”朱龙恍然大悟:
“那这样说来,这防风氏的小子便是那位针对冯夷所布置的手段。”
“十有八九是如此的。”九婴点了点头。
朱龙闻言,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目光闪烁,沉思片刻,点头答应下来。
“我知你请我出手,乃是让我沟通济水本源,免得防风氏那小子得本源加持,发挥出不次于你的力量。
“但事先说好,我只负责此事,等本源散去后,转身就走。”
九婴没有想到,这朱龙居然变得这么胆小,心中诧异,又不无可惜地叹道:
“可惜,我本想着,将此子杀死,让兄弟炼化济水本源,重归大罗之位的。”
“我虽与防风氏有仇,但可不想得罪那位的。”朱龙说了一句。
“也好,那我等这便出发吧!”九婴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当先踏着水波,往南济水而去。
而停在原地的朱龙看着九婴的背影,神色不动,心中却是冷笑两声:
“这种送死的事情,就由你一个人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