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蝉的脸上既没有跟灵芊儿分手的悲伤,也没有即将娶妻的喜悦,平静的像无风的湖面一样。
对峙半晌,灵芊儿慢慢接过喜帖,鸾凤和鸣、佳偶天成……
她看不下去了,悲伤的声音在胸口回旋:“黑蝉啊,我体内的妖珠没了,我可以毫无顾虑地去报仇了,就算被杀了我也能变成鬼了,和你一样的鬼。我没有师父也没有家了,我只有你,可你怎么也弃了我?你们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又瞒了我多久?你很爱女罗吗?比爱我还要爱她吗?我该怎么办?打你一巴掌,还是跪下来哭着求你别离开我?哪怕做个妾呢,只要你心里有我。”
最后,灵芊儿什么也没做,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一丁点儿的难过。
她将喜帖递回,平静道:“我怕是不得空,难怪,妖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没有找过我,我的生死,原来你早就不在意了。”
黑蝉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一句解释也没有。
“好……好……事已至此,我也说不出祝福你们的话。从此以后,我们形同陌路,再无瓜葛。”灵芊儿往门外走去。
这短短的几步路,对她来说似乎比十里路还要长,她走得缓慢,多期望黑蝉能挽留一下她。
“芊儿。”
灵芊儿马上回头,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昔日的情郎。
黑蝉道:“你最好不要太过悲伤,如今你师父不在了,万一隐毒发作……”
满心期待只等来一句虚伪的关心,灵芊儿忽然觉得眼前的黑蝉恶心至极。
她冷笑一声,语气这才充满了敌意与愤怒:“哼,我看鬼王阁下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从此我与你恩断义绝、两不相欠。我是死是活,与你还有什么关系呢?”
她粗鲁地拔下头上的玉簪,是黑蝉送给她的,曾经视若珍宝。
君当如磐石。
狗屁的誓言。
灵芊儿亲手将玉簪掰成两半扔在了地上,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沈熙沅站在沙滩上,正思索着该如何破解这无形的结界,见到灵芊儿突然出现后,快步上前来柔声问道:“可找到你了,你怎么跑出来也不和我说一声?”
灵芊儿终于绷不住了,哇哇大哭:“熙沅哥哥……我们快走。”
沈熙沅吓坏了,忙带着她御剑北上,往东城飞去,灵芊儿耷拉着脑袋不停地抽泣。
她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觉得都是假的,是黑蝉骗她的,他一定有什么苦衷……接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是假的?能有什么苦衷?
“活下去做什么?任人欺凌吗?”
“我要你们陪葬!”
一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传入耳中。
失去骨肉至亲的痛,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恨,灵芊儿感同身受。
“你是谁?”她捂着心口问道。
“芊儿,你在跟谁说话?”
灵芊儿觉得好像有一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无力反抗,仰面倒了下去。
沈熙沅一手揽住她肩膀匆忙下落,着急地问道:“是隐毒吗?要如何压制?”
鲜血不断地从灵芊儿嘴角流出,她满脑子都是黑蝉和女罗要成亲的事实,佳偶天成、鸾凤和鸣八个大字反复在她脑海里出现,黑蝉的话还在耳边不停地重复:“你若是得空,来喝杯喜酒吧。”
还有一个疯女人的喊叫声:“我说过要你们陪葬,那就一个也别想跑。”
沈熙沅见她这喘不上气的样子,大声喊道:“芊儿,走哪路脉络压制?”
灵芊儿这下听到了,压制什么呢?除了师父,这世上哪有人能压制得了?
灵芊儿的衣衫已被她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半,再这样下去,不被憋死,也会吐血过多而亡。
沈熙沅彻底慌了:“你不是还要去找子墨讨说法吗?你若是担心斗不过他,我帮你,别在这里倒下。”
灵芊儿心道:“你帮我?我们才认识多久,你会委下身段来帮我这个小妖?谎话的确悦耳动听,难怪人人都爱听。”
“想想你师父,凶手逍遥在外,要是连自己的爱徒也死在这里,他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
师父!
灵芊儿幡然醒悟,可是这千斤巨石压在胸口,想说话也说不出,她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沈熙沅没等弄明白,灵芊儿就晕了过去。
只得赌一把,他握着灵芊儿的小手开始缓而有力地输入灵力。
过了片刻忽然发现,有一股怨气企图冲进他的身体里。
“赌对了。”
沈熙沅一边抵挡着妄想侵袭他的怨气,一边压制这股在灵芊儿身体里作乱的邪气,心神专注不敢有一丝分心。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这毒物才乖乖臣服于沈熙沅,灵芊儿的呼吸也逐渐顺畅。
沈熙沅累到不行,暗自佩服着妖王这些年来的付出。
天色已暗,他捡了些树枝生起了火,又给灵芊儿身下铺了几层树叶,接着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了她的身上,这才开始运功调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