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那次访亲历程,特别感慨,乘坐高铁,四个小时就从南昌到了杭州。而那时不知道转了多少次车,火车要转,汽车也要转,沿途经过上饶、杭州、宁波,都住宿了一晚,火车上度过了几个日夜,已经记不清了。
蜷缩在过道狭小空间,似乎走了有两天时间,才到达上饶,如果按正常速度可能用不了这么久,但是火车在行驶中常常要停下来,等其它的列车经过。
这是那个时代铁路运输的普遍现象,缘于铁路数量少,多是单独成线,要在至少有双铁道的地方等待避让。九十年代后期,军校毕业分配在福建漳州,回家探亲时依然常遇这样的问题。
社会进步,国家发展,现在已经无法想象。跨世纪不久,福建这样有名的深山大岭中,也开辟出了数条铁路,乘坐列车到达时间,从需要数天一路缩短,最快只要几个小时。
在鹰潭火车停留的时间最长,大概有大半天。父亲举着我朝窗外看了看这个全国数一数二的最大铁路交通枢纽,数不过来的铁路一条条排列,一列列火车停靠待发,有的像我们一样坐满旅客,有的一节节车厢装满煤或其他货物,还有一些空无一物空无一人,单独的牵引机车头也不少,有些寂静有些正喷吐浓烟。
大伯父的大儿子似乎就在这一年从部队退伍,分配的工作单位就在鹰潭火车站,工种是铁路检修,举着铁路工作证,到哪都可以免费乘坐火车。
那时他是不是已经在鹰潭上班,记得不是很清楚,来回经过鹰潭都没下车,应该是没有。
一路行一路停,到达了上饶,在一家招待所住宿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找到长途汽车站,又开始向铅山出发。
异地风情没有太多感受,感受最深的是一路汽车行程,首先是时间长,早晨出发傍晚才到,好在铅山县城到沙贩,有像澡下一样的私人中巴,同样拥挤,赶在晚上之前到达了沙贩。
其次是山路太陡太长,汽车一直在深山中攀爬,山不知道比越山高了多少,悬崖不知道比澡下惊飒了多少倍,从车窗望下去,感到阵阵晕眩。
再次前往沙贩,已经是部队转业之后,相隔近三十年,是开私家车去的,在三清山附近下高速,穿过一条山间穿行的弯曲狭窄山路直接到达,好像有二三里公路,尽管弯曲却比较平,一个大的陡坡都没有。
这次之后,大伯父搬到了上饶市公安局宿舍,一次与浙江的堂兄相约去探望,期间驾车去了趟武夷山,陡直的山路,依稀有当年的记忆,或许以前走的就是这条路。不能确定,因为经过了大幅度的降坡削弯改造,路旁还有粗壮的护栏,只见其陡不见其险,这样的惊险历程,只能是时代记忆不可能重现。
恰如火车上的梦中情形,才下车就碰到正在附近的大伯父家老三,书信中早说过要来,可能因此时常在此等待,见到我们出现无比兴奋,一边带着我们回家,一边大声呼喊通知大伯父和大伯母。
大伯父满头白发,大伯母稍显瘦小但却很精神,两人微笑着在门口迎接,笑容满怀,无比亲切无比慈祥。大伯母是本地人,从见到我的那天起,就一直对我充满关怀,现在去探望她,依然会热情的抓着我的手,问长问短。
不过风景与梦中却完全不同,旁边有一座硫矿,山体挖得满目疮痍,没有了植被完露,成片的黄色泥土散发着硫磺刺鼻的气味,探访期间只和父亲近距离的去看过一次。
大伯父的三儿子,没有像梦中那样带着我满山乱跑,我才刚到就带我进了他的房间,观看他的一些收藏品,有几样小物件被我看中,走的时候,在他不舍的眼光中搜刮而去。
大伯父的大儿子没有看到,期间去探访了他的二儿子。收入微薄,三个儿子难以养大,老二出生不久,被送给了深山中的一户农家,从此在那里长大。
这让我更明白了父亲为何如此感激大伯父,要知道同期间父亲正读高中,后来还考上大学,学费和生活费都是大伯父提供,自己的亲生儿子送人,也要兑现对爷爷奶奶的承诺,供养最小的弟弟读书。
山路只是一条狭窄小道,路程还比较远,在山间曲折起伏,没有明显的坡,也没有明显的岭,两旁都是低矮灌木,大伯父对这条路非常熟悉,显然经常前往探望。
到达时已经近响午,见到时年纪轻轻已经结婚,从小被送出寄养,或许有心酸忧伤,但见到我们丝毫没有表露,特别高兴特别热情。
记得他说起了自己的规划和打算,言语朴实,透着激情,称自己承包了数百亩山林,准备种植树苗,改革开放才没多久,就有这样的想法,令人惊奇。
大伯父家中,见到了他的书房,满满的全是书。大姨父也有一个书架,上面也有许多书,不过却与大伯父的书明显差着等级,大伯父的书都是政治类著作,而大姨父的书都是小说。
大姨父的小说,我曾觑觎,他视若珍宝,只能在房间看,带出房间都不行。正是顽劣的年纪,但是大伯父的著作,我连动都不敢动。
几天之后,在几位亲人不舍相送下,父亲带着我和姐姐继续踏上旅程,经杭州、宁波、宁海,住宿几晚,辗转换乘数次火车和汽车,到达了此行的最后目的地,四伯父居住的小镇,名叫大佳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