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述的老婆黄氏和钟氏也并非一团和气,两个妯娌从嫁进二房就时有较劲,程知绪和程知述两兄弟年岁相差不大,娶亲的时间也只差了一年,黄氏和钟氏一直在比谁先怀孕,谁先生儿子,不过钟氏运气更好些,不仅嫁的丈夫更有出息,还抢在前头生下了二房的长孙。
黄氏就处处落后了。
时日一久,黄氏明知道要依靠钟氏夫妻才能过的更好,一面又暗暗不忿,与钟氏是面和心不和。
钟氏要说别的,黄氏只会幸灾乐祸,指望着钟氏在婆母面前多吃吃苦,唯独儿女婚事上,黄氏和钟氏是站一个阵营的。
钟氏的第一胎是儿子,黄氏的第一胎可是女儿,就比程珪小两岁,如今也是要说亲的年纪。
程珪的亲事若受影响,黄氏的大女儿只会影响更大。
程珪好歹有个知府亲爹,人也够争气,十五岁就中了秀才,黄氏的大女儿有什么?
世人对女子本就万分苛刻,婚嫁的限制上也更胜过男子。
男子一旦有了功名,就能凭此攀一门好亲,女方家条件比男方家好几个档次的都有。寒门状元都能娶公主,年轻举子娶大官之女并不罕见。
可若换了女子,因为不像男人那样可以科考入仕,世人就的评判标准颇受限制:一个小娘子条件是否出色,与小娘子本人关系不大,更多是看家世,看父兄的前途,看家风……黄氏冷汗淋漓:
“二嫂,我们可不能由着母亲性子来,周嬷嬷那老奴死不足惜,可害惨了我们府上,如今下帖子请我们赴宴的人家少了大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看我们会如何行事,程卿可以不与二房亲近,我们却不好是失礼!”
钟氏也是这样想的。
外面那些流言很是难听,钟氏心疼儿子,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程卿没什么好感。但她比朱老夫人理智,更懂得克制。
凡是对程珪有好处的事,钟氏都肯做。
不过是备一份礼,二房家大业大的不缺这点银子。
程卿收不收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坚持表明态度,让外人扭转对二房的印象就行。
至于府案首……程卿能考中府案首,那也是程卿自己的本事。钟氏才不会蠢到出手破坏,将来与程珪同一科参加乡试、会试的考生那么多,她要个个都出手对付,怎么可能忙的过来!
没有程卿,也有别人。
重要的不是程卿这次府试考得如何,是钟氏的亲儿子程珪将来考得如何!
……
程卿还不知道自己府试还没考完已是搅动了许多风雨。
她情绪没怎么受影响,照样以平常心参加了府试最后一场。
第一场考经帖,程卿的基础牢靠,所以拿了头名。
第二场考杂文,她的辞章不够出众,未能拔得头筹。
第三场考策论,也就是政见时务……讲真,一群闷头苦读的年轻书生,不事生产,不通民生,对政见时务能有多少有用见解?
大多数考卷都是先上半篇歌功颂德的华丽辞藻,再泛泛而谈自己的见解,挤掉水份,里面的干货真没几句。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阅卷官看到一篇用词简单明确,条理清晰,还有几分见地的策论时,难免就眼前一亮,在同僚中传阅还不够,又将此份试卷呈给府试的主考官俞知府:
“大人请看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