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监骑马走了,田禹走上前低声劝道:“大伯,太子刚愎,愚蠢,不值得辅佐啊!”
这个太子就是猪队友,队伍再强大,也架不住领头的四处挖坑啊!
田衡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不辅佐太子,难道跟着秦王造反?咱们享受了荣华富贵,就得忍受这些。”
不容侄子再劝说,田衡说道:“你去收拾一下,尽快出城,去莱州府找你大哥。”
田衡的大儿子任莱州府同知。
田禹吃了一惊,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怎么把自己支去外地。
他急忙道:“大伯,我留下来吧,我还是能打的。”
田衡拍拍田禹的肩膀,笑道:“我知道你能打,不过你大哥还不知道京城里的情况,你去告诉他,好让他早做准备。这天要变了!”
“大哥那里派个家丁通知就可以了。”田禹还在坚持。
现在兵凶战危,怎能留下大伯,自己却跑了,那岂不是成了逃兵。
“你大哥只会吟诗作词,刀都拎不动,派别人去我不放心。”田衡坚持道,“你不用担心我,这是我的命,逃不掉的。而你不同,无官无职,不够恩荫了一个空头百户。”
田禹还想继续坚持,田衡却摆摆手,“不要再说了,你必须走!不走我就让亲兵把你绑起来送走。”
田禹见大伯已经打定了主意,只好问道:“那族人都怎么办?”
田衡说道:“愿意走的族人,我今天安排去金陵。如果莱州府也不安稳了,你们兄弟可以去金陵和族人汇合;如果有更好的去处,也可以不去。”
田禹心里一沉:“大伯,您不看好太子?可是秦王的兵很少啊?”
田衡耐心地给他解释道:“秦王没有把握是不会妄动的,这次起兵没有回头路。成了就坐龙椅,失败就满门抄斩。他现在坐镇德胜门,却不在王府,就是很大的问题。”
“他在等援兵?”
“是啊,控制了城门,援兵才能畅通无阻地进来。”
德胜门在皇城的西北,田禹想了一下,惊叫道:“是宣大的骑兵?”
田衡点点头:“前不久太子接到密报,宣大总督可能已经投靠了秦王。但是他对太子一向恭敬,三节两寿必送厚礼,所以太子不信他会反叛。宣府的探子飞鸽传信,骑兵清晨出营,去向不明。”
田禹暗叹,宣大总督管辖从宣化和晋省的兵力,常年和鞑子作战,宣大兵的战斗力远非京畿附近的兵可比。
“宣大一线要防备鞑子,能来的骑兵最多不超过一万,”田禹分析道,“西山大营还有八个营,加上丰台大营,足足三万多人。秦王赢面依然不大。”
“丰台大营是皇帝的亲信在掌管,你确定皇上会帮太子吗?”田衡意味深长地反问道。
田禹也愣住了,是啊,皇上真的会帮太子吗?
“太子危矣!”田衡叹道。
田禹有些压抑。如果太子兵败,秦王必然清算太子一系,大伯两个儿子,二子已经为国捐躯,只有大哥这一个儿子了,莱州府必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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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田禹斜背着包裹,拎着长刀来到南门口,看见大伯已经穿上了明光铠。
“大伯,您这是去哪里?”
“去德胜门,我们已经赶走了陈天寿,重新控制了三个营头,参与叛乱的兵也撤了回来。只要我们拿下德胜门,捉住秦王,宣大的骑兵来了也是白跑一趟。”
田禹心里多少放松了一些,大伯现在掌控了大约两万人,胜算大了不少。
“去和你大娘辞行了吧?”田衡上前帮田禹理了理皮甲,欣慰地说道,“转眼你已经长大了,真快啊!”
田禹自小失去父母,由大伯和大娘拉扯大,是大伯一招一式传的武功。
想到这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能否再见。田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用力攥紧拳头,努力克制不让眼泪落下,哽咽道:“嗯!大娘祝您旗开得胜!”
“去吧,燕飞已经带人在等你了。这次和你一起走的,都是没有家室的,这几个人就交给你了!”用力拍了拍田禹的肩膀,田衡转身离去。
田禹怔怔地站着,看着大伯在亲兵的簇拥下,上马远去,眼泪滚滚而下。
最后一匹战马消失在拐角,田禹擦去眼泪,转身看到燕飞带着五个校尉,牵着马走了过来,长随钱丰也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