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白舒涵,我们先回去吧。”
“这么早嘛?”两只小手正在屏幕上笨拙地输入文字的白舒涵抬起头来,不解地说道。
“嗯。”
白泽仰头望了眼平静的天空,蔚蓝如水的穹顶仍然纯粹明丽,仿佛不带有一丝杂质。
与昨日无异的风景,但在截然不同的心境下,却难以平静地欣赏。
“那我们走吧。”白舒涵正好也有些逛累了,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点头同意说道。
白泽牵着白舒涵回到度假村的时候,童老师和白爸已经从沙滩上回来了。
“爸妈,你们怎么也这么早回来?”咬着一块雪糕的白舒涵躺倒在沙发里。
“度假村的管理员说今天下午两点后沙滩关闭,我和你爸吃了个午饭,又没事做就回来了。”
鹿城绝大部分好的沙滩都是被各大酒店划分,剩余的才是公共沙滩。
像白泽一家入住的这家度假村酒店就划分有一段风景优美的沙滩,供给入住的旅客休憩游玩。
这也是酒店的优势之一,否则游客为什么不以更低廉实惠的价格去租住民宿呢。
“管理员有说关闭的理由么?”已经隐隐预感到什么的白泽,若有所思地问道。
“好像解释是海里的珊瑚出现了污染问题,环保部门的专家要来研究一下,我和你爸也没听太明白,总之附近的海滩都要关闭,并不只有我们这段。”童老师脸色有些遗憾地说道。
好不容易来一次海边,却并不能下海,确实是一件很可惜的事情。
“酒店会退回我们三分之一的房费,算下来还能省不少钱。”白爸对海并不是特别感冒。
他其实一开始就不建议来海边,他更喜欢去爬山。
“你瞧你爸可真没劲,出来玩还斤斤计较。”
“就算有钱了也要省着花才行,以后白泽结婚了还得买套新房。”
童老师和白爸聊得话题逐渐走偏,拐到了白泽的婚育问题。
但白泽却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望着远处空无一人的海滩,静静地独自思索着。
“爸妈,我们要不先北上去花城玩几天吧。”
白泽在两位家长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冷不防地突然说道。
“去花城?”大概是没有从白泽多少岁结婚比较好的争论中走出来,童老师和白爸都愣了一下。
只有旁观注视着一切的白舒涵扶了扶并不存在的眼镜,果然自从今天中午撞见那些人偶后,自家老哥就很不对劲。
到底怎么了?白泽的异常反应让她这个当妹妹的都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我可以哦,花城那听说也不太冷。”白舒涵赞成说道。
尽管她不明白自家老哥烦恼些什么,但既然他提议离开,想必也是有理由的吧。
“正好海滩封闭,留在鹿城能玩的东西不多了,不如去花城还热闹些。”白泽继续说道。
“孩子他爸,你怎么说?”童老师见自家两个孩子都想离开,转头看向明面上的“一家之主”。
“行啊,我还有几个大学的老同学就在花城,也有好些年没见面了”
白爸点头同意。
一家人商量说定,便开始收拾行李,白爸去度假村酒店前台退房费。
白泽看着远处海天一线的风光,不知为何,从下定决心离开鹿城后,他心头便像是落下了一颗悬着的石头。
不过,在离开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处理。
————
鹿城地标亚特兰酒店的顶层天台。
呼啸的海风从一望无际的汪洋吹拂而来,在这两百余米的高空上,没有任何遮蔽能削减海风的力量。
几个身影站在天台上,任凭狂风卷啸岿然不动。
很明显这是两方势力。
其中一方较为特别,他佝偻着身躯,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丧服,衣袍上绣着流水波涛的暗纹,手里拄着一根木棍,其貌不扬的脸上,双目紧闭,脸上遍布深深浅浅的皱纹。
忽然,老人的嘴角咧开笑容,睁开眼皮,一双小小的浑浊眼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站在他对面的是几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着术士界最常见的黑白相间的衣袍。
为首的一个男人率先开口:“海难法师,按照约定,我们已经完成了海魂的祭祀,你看你的仪式何时举行?”
老人却没有理会他,走到墙边,望着地下川流不息的人群,慢悠悠地吐出标准的中文说道:“人类,是多么奇怪的生物。”
“烧灼火灾,却要祭祀火神表达感谢。明明是溺水而亡,却要祭拜水妖海鬼请求宽恕,掌握不了力量的弱者只能匍匐于他们恐惧之物。”
“啧!”高大男人走上前,停在他身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被无视后的不满。
“法师,还请你尽快动手,不然中天府那群走狗很快便会嗅着气味寻来的,想必你也不想落在他们手里吧,我们遮掩不了多久的。”
他说话的时候,身后的几名术士齐齐靠近,身上散发着逼人的气势。
“许君,不要着急。”老人云淡风轻地叹了口气,仿佛没有看到他们咄咄的气势。“你们华国有句话说得好,欲速则不达。”
“你们所求的海僧尼,是藏于深海的海精,他们的智慧不亚于人,还请多给我些时间。”
“事实上,老僧我已经留意好了绝佳的饵料,现在只待天阴亥时降临,许君你所求之物便会如期而至。”
“好,那我就再尽力拖延半天的时间,希望我们的合作能愉快达成。”高大男子听到老人的明确答复,脸色明显好看了许多。
两人又交谈了一番具体的细节,身影很快消失在原地。
————
“刹。”
白泽把车停在鹿城办事处的门口。
向前台出示了身份证明,接待员立刻恭谨了许多。
“您好,白泽大人,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
“秦永绍干员回来了吗?”
“不好意思,他正在外出处理公务,需要我为您联系他吗?”
“不用了,如果发现异常之物,是要前去哪个部门?”白泽打断了接待员,轻声问道。
“您请跟我来,收容处的袁处长正好在办公室里处理工作。”
白泽把自己那晚拾到的古怪黑色断片交给了鹿城办事处的收容处。
现在想来,他当时确实奇怪,明明那晚心情并不安定,却仍旧把这枚诡异的趾甲断片带回。
就算心存研究的想法,但他应该也不是这么鲁莽的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