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荔慌张地把手指绞在一起,目光稍抬,碰上他视线又拘谨地低下头,小声又不确定地说:“哥哥?”
她嗓音细软,跟蚊子似的,听得不太真切。
十四岁的小姑娘,还没到纪霖汌胸口高。
“恩。”纪霖汌浑不在意地应了声,随手放下了果盘。
他没着急走,倚在桌角,双手自然地滑落插进兜里,盯着她桌面铺平展开的卷子看了会儿。
卷面整洁干净,字迹很漂亮。
每道题都细心地标注了解题的步骤和知识点。
旁边的错题本更是归归整整的。
他沉思片刻,像是想到什么,有点感兴趣地突然说:“你是跳级上的高一吧。”
“恩。”白荔应声,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个,但还是老实回答。
他若有所思,笑:“小孩挺聪明的嘛。”
白荔一怔:“恩?”
这个……她该怎么说。
不过纪霖汌也没给她回答的机会,他黑眸微抬,语气自然随意:“高三的卷子做过么?”
“做,做过一点。”但那个时候是她闲着没事瞎做的,而且做错的题很多。
“可以,够用。”纪霖汌闻言微沉下颌,说完,迈开长腿,转身就走了出去。
白荔没太明白他的意思,愣了几秒。
没一会儿又见他拿着一套试卷回来,扔她面前。
是一张物理试卷。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的,反正上面干干净净,题是一个字都没动,倒是左上角写了名字和班级。
纪霖汌,高三(16)班。
除了页脚稍微折损了点,看起来跟新的一样,还散发着淡淡的墨味。
白荔有点诧异地看向他:“哥哥,这……”
他眸底漆黑,视线俯低刚好笼着她的身影,眼睛眯着。
“小孩,哥哥请你吃水果。”一顿,他慢条斯理地开始讨价还价,唇角微掀,“你不能这么白眼狼对吧。”
两人靠得近了些,她鼻息间传来清冽好闻的味道,混杂着书卷气,像是晚来迟暮的霞光。
她脸颊瞬间变得滚烫。
白荔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我……”
纪霖汌点了点卷子,眉眼稍挑,下颌抬起诱哄道:“所以作业,是不是应该帮哥哥做做?”
空气安静了一秒。
他说:“有问题?”
白荔愣住,半晌才呆呆地说:“额,没有。”
等纪霖汌走了以后,白荔坐在桌前拿起来那张高三的物理试卷左看右看,拿起笔,她咬住了笔帽,有些苦恼。
高三的试卷知识点很复杂,好多道题都能看到以前学过东西的影子,但混在一起运用,还是很有难度的。
白荔从前没干过帮别人做过作业这种事,她怕自己错题太多再导致纪霖汌被骂。
于是她认认真真、勤勤恳恳地抱着书啃,一道题接着一道题的攻克,还特意把字迹写的很工整。
所以整整一个下午,她都在房间里闷头做题,中间连口水都没出来喝。
还剩最后一道大题的时候,她感觉肩膀有些酸。而且这道大题的知识点全部都是高三才能学到的内容,她一时半会还真解决不出来。
白荔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困倦的双眼。眼角酸涩,没一会就泛起湿润,她想着先去洗个澡,晚上再啃。
推开房间门出去,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黄昏的霞光洒满了一室,暖橙色看起来很温馨。
空气中还残留着午饭的香气。
她奇怪地看了一圈,室内寂静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倏地,她余光突然瞥到了门口贴的一张便利贴。
[嘟嘟,阿姨和叔叔有事,要很晚才能回来,晚饭已经做好了,就在冰箱里,记得吃饭哟!]
结尾处还画了个可爱的笑脸。
白荔把便利贴握在掌心里,下意识看向纪霖汌的门口。
门关得严丝合缝,里面也没一丝声响。
他应该是不在家吧?
毕竟下午还要去补课。
她收回视线,进了浴室。
内衣裤脱下来泡在盆里面,她走过去拧开水龙头。
热气很快就冲散了周身的疲惫,白茫茫的雾水氤氲一片,她额前的碎发也略带着湿润。
水声渐停,白荔眯着眼朝置衣架摸了过去。
手指来来回回地摸了几遍,空空如也。
她抹了把脸上的水汽,勉强撑开眼皮看过去。
也不知道她的衣服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
白荔半蹲着,手指捏着衣角提了起来。
哗啦啦一串水声,衣服都被泡湿了,肯定没法穿。
她光着身子站在浴室里想了一会儿,还好这里面有条浴巾。
反正现在家里也没有人,穿着浴巾出去应该也不碍事。
这么一想,白荔裹住了白色的浴巾,走到门口转动了门把手。
谁知道刚拉开一道缝隙,她视线抬起来,整个人顿时不好了,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僵在原地。
仿佛空气都被抽干,她只能屏住呼吸。
纪霖汌...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还没等白荔反应过来,他黑眸微抬看了过来。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撞了个正着。
纪霖汌目光向下沉了沉。
“......”
一瞬间,白荔只感觉血液逆流。
她心差点就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反手,“咣”地关上门。
半晌都没缓过劲来。
纪霖汌脚步一顿。
手里的书包扔进了沙发上。
紧跟着,他漫不经心地进了卧室。
听到外面的关门声,白荔急促的呼吸才稍微平缓一些。但一想到刚才的场景,她还是不自觉地抬手捂住脸颊,掌心里一片滚烫。
天,好尴尬啊...
现在的她真的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不自在,连头发丝儿都感觉别扭。
白荔在浴室里闷不做声地站了两个多小时。
她每次鼓起勇气想出去,但手指还摸到门把手就立刻缩了回来,就这么来来回回,硬是挺到现在。
然后她听见纪霖汌的门又打开了。
懒散的脚步声朝着浴室的方向过来,稍一顿,停住。
隔着门,他嗓音慵懒:“你还要在里面待多久?”
白荔窘得不行,小声说:“我...我马上出去。”
沉默片刻。
气氛令人窒息。
半晌,他在门外缓淡开口:“放心,我对小孩子没兴趣。尤其这么平的。”
“你不用介意。”
这话听着像在安慰她。
可是白荔却觉得很不对劲。
我...没兴趣...
你...不用...介意...
尤其这么平的...
平?
白荔一怔,下意识挺起胸口。
哪里平了啊?!
等纪霖汌走了以后。
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镜子里。
浴巾裹住了大半春光,但白嫩的胸口还真是一马平川,连点起伏都没有。
T-T好像确实有点小。
...
浴室事件过后,白荔就缩在房间里不出来,连晚饭都没出去吃。纪霖汌也没来找她,两个人彼此不说话。
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十二,窗外漆黑一片。
白荔还趴在桌上学习,房间里只开了床头的小台灯,她盯着面前的物理试卷看了半天,还在纠结该怎么给纪霖汌送过去。
还差一道题,她今晚应该能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