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紫宸殿中。</p>
此时，在京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已经在等待。朝臣之中，范阳卢氏、博陵崔氏的官员暗中对视了几眼，互相点了点头，仿佛是商量好什么一样。</p>
昨晚他们可是损失惨重！</p>
下面的官员都是老神在在的等着，只有两位官员脸色颇为凝重，其中有一位脸上还带着一些焦虑。</p>
在百官彼此找相熟的人聊着天的时候，太监的唱驾声传来，殿中顿时安静，文武百官纷纷整理自己的仪容，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多时，李世民就踏入殿中，坐在龙塌上。</p>
“有事请奏！无事退朝！”旁边的侍朝太监按例高唱一声。</p>
太监的话刚说完，卢家的监察御史就抢着站了出来，对着李世民行了一礼道：“陛下，臣有事要奏！”</p>
“请奏！”李世民的声音很是平静。</p>
“西市有刁民指使仆人残杀八人，却被宿国公私自带走，民怨得不到伸张。故臣弹劾宿国公罔顾朝纲，视国法于无物。”</p>
程咬金见有人弹劾他，就横眼过去，目露凶光。卢家监察御史见程咬金瞪向他，却毫无畏惧。</p>
李世民看向程咬金，说道：“程爱卿，此事可属实？”</p>
虽然知道是陛下安排好的，但程咬金很是不爽，所以就改口说道：“臣见那刁民甚是凶残，寻常宿卫拿不下，臣恐宿卫有损，这才带兵去捉。望陛下明察！”</p>
听到程咬金的辩解，卢家的监察御史毫无意外，今天早朝的重点本来就不是这老匹夫。</p>
李世民听了后，点了点头说道：“程爱卿心优士卒，此心可嘉。但律法是国之本，不可轻触，便罚俸一年，成爱卿可有异意？”</p>
“这…”程咬金本来是不在意的，但听见罚俸一年，就猛的抬头想说些什么，就看到李世民有些不满，于是就没有说下去。</p>
李世民见程咬金没有说下去，也没有再理他。他是有些愠怒的，他知道程咬金对这件事很是抗拒，但昨天不是发泄在那小子身上了么？今天却改口了，竟然没有攻奸这卢家的人！</p>
千年世家，就是如此可怕么？</p>
“陛下，程将军带走歹徒，歹徒下落不明，还请陛下责令宿国公把人交出来，斩杀此子。如此国之律法便可得到维护，民怨自然平息。”卢监察御史又说道。</p>
李世民见监察御史这么说，于是问道：“歹徒是谁？为何连杀数人？其中缘由是为何？”</p>
卢监察御史对着李世民拱了拱手，答道：“歹徒姓陆名玄，陆家村人氏。西市有一掌柜见豆芽长得喜人，心生欢喜，便好心的向卖豆芽的人买发豆芽的方法。卖者不依，口吐污言秽语。那掌柜气不过，便打了他几下。”</p>
卢监察御史顿了顿，接着说道：“见不卖，那掌柜也就不买了。谁知陆玄带着其仆人冲过来，对着掌柜伙计拳打脚踢，之后还令仆人生生打死掌柜与伙计。这手段甚是凶残，围观百姓皆不敢视之，敢怒不敢言。”</p>
“如此说来，这陆玄心黑手辣，不是良善之人？”李世民听完，皱着眉头说道。</p>
卢监察御史深深一拜，道：“陛下圣明，还请陛下责令宿国公交出次子，当场斩杀，以正国法，以息民怨！”</p>
“臣附议！”</p>
“臣附议！”</p>
“臣附议！”</p>
“臣附议！”</p>
“臣附议！”</p>
……</p>
一时之间，顿时十四五位官员站了出来，附议卢监察御史，请斩陆玄。</p>
李世民见此，便开口说道：“那…”</p>
见陛下就要开口，王平右谏议大夫忍不住了，便站了出来，道：“陛下！卢监察御史所说之言，臣不敢苟同。恳请陛下容许臣说一二！”</p>
王平声音中蕴含着一丝怒意，这些人着实无耻，再任由这些人说下去，等陛下开了金口，那苦命的外甥怕是得没命了。</p>
看到自己二弟这么早就站出去，吏部一侍郎叹了口气，没看陛下是故意吊着的么？罢了，外甥自然得保！这么想着的吏部侍郎便看向大理寺少卿，等待着。</p>
“无妨！爱卿请讲。”李世民眼角浮现出一些笑意。</p>
“谢陛下！”王平长身一躬，说道：“西市杀人之事，据臣所查，事实是卢家子弟图谋陆玄的谋生秘技，生生打死卖豆芽的百姓。陆玄见几人胆大包天，竟敢当街压迫穷苦百姓。心善的陆玄愤怒不已，这才命人打死这几人。臣所说皆是事实，望陛下明察。”</p>
“恳请陛下明察！”</p>
“恳请陛下明察！小人谗言不足信呐。”</p>
“恳请陛下明察！莫使良民受冤屈！”</p>
……</p>
王平一说完，就有四位官员站了出来，一致恳求道。李世民见状，脸上浮现出一抹犹豫，似乎是在判断谁说的是对的。</p>
就在李世民犹豫的时候，刑部侍郎站了出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p>
“崔爱卿请奏！”李世民的手虚引，心中颇是满意，这出来的鱼儿越来越大。虽然被程咬金那夯货带歪了，总算也钓了一条大鱼。</p>
“陛下，臣弹劾王右谏议大夫包庇自己外甥，罔顾律法，试图颠倒黑白，请陛下严惩之！”说这话时，刑部崔侍郎脸上满是肃容。</p>
“臣附议！”</p>
“臣附议！”</p>
“臣附议！”</p>
……</p>
见他们这般无耻，王平气的脸有些涨红，喝道：“颠倒黑白的是尔等！”随后转身对着李世民说道：“还望陛下明察！”</p>
李世民看了看卢崔两家的，又看看王家这边的，便用着商量的口吻说道：“诸位爱卿各执一言，若不此事再议，且等朕查明再说？”</p>
卢崔两家的官员见李世民有动摇的迹象，便急了，陆玄不死，他们的人岂不是白死了，那可都是族中的好手啊。再说，暗中手段无法获得陆玄店中的至宝，陆玄若是不定罪，他们没有借口抄家啊。</p>
一时之间，朝堂嘈杂一片，卢崔两家官员和王平等人各执一言，吵的脸红耳赤。虽然卢崔两家人数众多，但王平毕竟是右谏议大夫，嘴中功夫甚是了得，颇有舌战群儒的气势。</p>
李世民高高在上的看着，也不阻止，还颇有些兴趣，毕竟，一会又有一个借口了。</p>
就在众臣辩的脸红耳赤的时候，大理寺少卿站出班，对着李世民拱手说道：“陛下，臣觉得，陛下万金之躯，岂能因一贱民劳形？此事不妨交给大理寺去查，大理寺一定公正严明，竭力查清缘由，给百姓一个交代。”</p>
看到大理寺少卿站了出来了，王朗知道该自己站出去了，不然真交给大理寺，自己那外甥就没命了。不过他不打算替自己的外甥求情，而是想给陛下递一把刀。</p>
王朗扫了一眼自己的上司长孙无忌，就站了出来，请奏道：“陛下，臣有事要奏！”</p>
看到王朗站了出来，李世民眼中笑意更浓，于是手虚抬，说道：“王爱卿请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