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兄弟……”姬窈窕失望极了,没想到儿子是这么幼稚的人,以下批语的口吻道:“幼稚!”</p>
她指着儿子,低声道:</p>
“秦王大限不远,你父只有两个儿子,你是嫡长子!</p>
“论法理,伱父为王后,你便是秦国太子,他难以争过你。</p>
“只有你自身不济事,差那竖子甚远,他才有为王的机会。”</p>
指着食盒。</p>
“这炒菜味道极佳,连赵王召开的大宴上,阿母都没吃过这等美味。</p>
“他请你吃,与你说管够,意在用炒菜夺你心志!</p>
“带你泡温泉也是这個道理。</p>
“但凡成大事者,有几个真正沉湎享受?</p>
“若阿母所料不错,他接下来会带你玩,让你玩物丧志!”</p>
嬴政觉得母亲说的不对,但很少反驳母亲的他不好直说,拐着弯道:</p>
“他还为了,打破了廷尉的头,还”</p>
姬窈窕厉声打断。</p>
“那是他在博取名声!”</p>
觉得声音太大。</p>
她回头看看后室门,静悄悄走过去打开,猝然开门。</p>
门外无人。</p>
扫了一眼前堂,依旧无人。</p>
松了口气。</p>
早在嬴政来送食盒的时候,她就让宦官、宫女都出去了。</p>
关好后室门走回来,声音放低,但眉宇之间的凌厉更有甚之。</p>
“你的能力本就不如他,又被他以炒菜等诸多事物迷了心志,与他差距越来越远。</p>
“他能力远远超过你,那接下来就是证明品性。</p>
“利用你,为你出头,他有了一个重视亲情,爱护手足的好名声,这就是品性!</p>
“秦国是虎狼之国,正统、法理固然重要,但不会囿(you四声)于这些。(注1)</p>
“你什么都不行,空有一个嫡长子名号,怎么能为太子?不为太子,怎么能为王呢?”</p>
姬窈窕抓住儿子瘦削双肩,用力摇晃,言辞恳切。</p>
“那竖子在夺你的王位,你还在念着他的好。</p>
“我的儿子,你醒醒吧!”</p>
嬴政很不欢喜,他不喜欢母亲说弟弟,努力为弟弟辩解。</p>
“弟弟不是这样想的。</p>
“没有弟弟,我们根本无法回到秦国,是弟弟求秦王接我们回家。</p>
“没有弟弟,我们早在函谷关外就被杀死了。</p>
“他在秦国如此受宠,要是想当王,那他就是王,他什么都不做就是。</p>
“何必还要我回来,何必还要救我,这不是给他自己增加竞争对手吗?”</p>
姬窈窕冷笑。</p>
“只靠那竖子,你就能归秦吗?</p>
“他再受宠,也只是个孩子,你看看秦国哪件大事是因为那竖子?</p>
“你能归秦,能被救,都是你父的努力!这是你父亲亲口所说。”</p>
嬴政有些痛苦,低下头。</p>
姬窈窕强行抬起儿子的脸,让儿子看着自己的眼睛。</p>
那双平时百媚的眼睛,此时却不见一丝媚态。</p>
“我的政儿。</p>
“你忘记赵国那些竖子的马鞭了吗?忘记阿母只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拉走的痛苦了吗?忘记身上那数不清的疤痕了吗?</p>
“你要找他们报仇,唯有成为秦王!”</p>
…………</p>
(注1:囿于,困于。)</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