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卡维越说越远：“想要拉动火车就需要工人往锅炉里添煤，每次离开火车站都需要计算剩余煤还够不够，不够的话得补。但要是给多了，甚至半路上都有人不停往车厢里倒煤炭，就会增加火车负担人也是一样的。”</p>
“怎么，你的意思是给多了？”</p>
“她才15kg，血容量都没超过1L，直接挂500ml，身体哪儿吃得消。”</p>
卡维让实习生重新换了小号玻璃瓶，自己又测了一遍血压：“73/40，血压还维持在低水平，说明出血在进行，但并不算特别严重。给我消毒棉，再给我针头。”</p>
既然说把麻醉位置交给他，兰德雷斯就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只要自己不再过问这些事儿了，注重手术就行：“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我们加快进度，来，给我手术刀。”</p>
然而卡维并没有收手的意思：“这个挂瓶和皮条都是我上次在这儿设计的，每5滴在1ml左右，每分钟给多少滴知道么？”</p>
实习生只负责麻醉，其他都不懂，这次问的目标成了阿尔巴兰：“啊？我，我不知道。”</p>
兰德雷斯从没想到只是一个补充体液就有那么多讲究，要计算总量还要注意滴速。</p>
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理卡维，这件事就和自己无关。所以他硬扛着那么多提问，依然用手术刀切开了贝莎的腹部皮肤，想要无视撑过去。</p>
卡维见他不要脸，那自己索性也不要脸了：“阿尔巴兰，评估一下孩子的失血情况，我之前教过你的。”</p>
“啊？”</p>
这位曾经虚心好学的泌尿外科实习生，终于认识到了社会的险恶。佩昂离开的不是手术台，而是满天的狂风暴雨，他留给自己的也不是一助的位子，而是这场风暴的中心。</p>
这显然不是随便回答两句就能解决的问题，阿尔巴兰拿着止血钳，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额，这”</p>
“有什么就说什么。”兰德雷斯倒也不反对。</p>
“先看脱水情况，比如眼眶、眼泪、口干程度、尿液、皮肤情况、呼吸和心率”阿尔巴兰记性不错，说得差不多了，“然后看有无休克，补液要及时、足量。”</p>
能记到这种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卡维很欣慰。按他原来的计划，如果阿尔巴兰靠不住，他可能就真得亲自下场了。现在有了嘴替，等于是法普奥三大国中间的邦联小国，起到了缓冲作用。</p>
“兰德雷斯医生做到了足量，但太足量了。这种皮条管腔太大，要控制在每分钟12-15滴，调速很不容易。”</p>
卡维见他看向顶头上司不敢言语，不得不继续煽风点火：“我记得我当初有要求过小管腔皮条吧？”</p>
“有”</p>
“塞迪约教授特地找人做过，知道东西在哪儿么？”</p>
“知，知道。”</p>
“那愣着干嘛，还不去拿？”</p>
这声喊醒了沉睡在阿尔巴兰脑海里好几个月的记忆，让他下意识地放下止血钳，摘下手套和裙子，转身就撒腿跑向门外。不管兰德雷斯说什么，他都不愿意留在这地方了，夹在中间实在难受。</p>
“当心，走慢点，别摔了。”</p>
兰德雷斯的手术刀刚切到腹膜，软组织和肌肉上的分离还没做足，已经没法再进行下去了。他无奈地把器械放在一旁，手里还用纱布简单做了些止血，但脸上早已没了刚才的样子：“你什么意思？”</p>
卡维继续自己该做的检查：“我测个血压。”</p>
“你把两个人都支走了，你让我还怎么做手术？”</p>
“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想离得近些，并不想这样。可问题在于术前准备工作做得实在不好，我只能让他们去做了。”卡维看着肚子上做了正中切口的贝莎，再次要求道，“她是孩子，身体不比成年人，你真的很需要一位经验丰富的助手。”</p>
兰德雷斯被他搅和得没了脾气，总算交出了助手位置。</p>
手术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虽说有不少小插曲，场内气氛也很紧张。但卡维手里捏着贝莎的生命体征数据，近距离接触后也没有发现休克的迹象，至少现在情况还是可控的。</p>
相比而言，一直被隔在大门外的梅耶尔就没那么顺利了。</p>
卡维是主宫医院的老面孔，刚进门消息就传开了。从明确手术到卡维进入手术剧场，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可能再有一个多小时，或许只要半个小时，其他记者就会陆续到达医院。</p>
等真到了那个时候，他的优势就不再是优势。</p>
怎么办？哪里还有第一手资料？</p>
梅耶尔马上做出了放弃采访卡维的决定，把目标放在了不远处的三个中年妇人身上。他的直觉告诉他，卡维的失踪和被绑架很有可能和她们有一定的关系。</p>
玛莎、弗兰和贝莎的母亲没什么交情，卡维进剧场后她们只是出门安慰了维罗妮卡几句，便离开了。</p>
至于那笔赎金，不管卡维会不会遵守约定，留在医院都相当危险。说到底她们也参与了绑架，至少是从犯。在走之前莱克斯也一直强调，把人送到就赶紧走，千万别逗留。</p>
“两位，要不要马车？”刚才从他们来医院的那位车夫并没有离开，一直在门口等生意，“熟客，我给你们打个折。”</p>
“不坐了，谢谢。”玛莎摆摆手，拉着弗兰就要走。</p>
“只要2法郎！”</p>
“我们身上总共就7个苏。”</p>
车夫甩了甩手里的鞭子，嘴里暗骂了一句穷鬼，就想离开。谁知身后忽然来了个男人，将一枚5法郎银币塞进了车夫手里，然后打开了马车车门：“我出钱送你们回去，两位女士可否赏光？”</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