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把孩子的肩膀上提，尽量暴露胎头，一旦看到抬头就把他夹出来！”【7】</p>
卡维话还没说完，手已经伸进了子宫内的血泊中。一旁的产钳也顺着他往上提拉出的缺口，径直探了进去。</p>
所有人眼前都是一片鲜红，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卡维的一只手和那个黑漆漆的钳子。他们希望能看到孩子出现，可事情的发展并不算顺利。</p>
“还不够，胎头还在下面，我够不着！”</p>
助产士毕竟不是外科医生，不管平时顺产时的动作有多粗野，在看到如此出血景象的时候还是会潜意识里减小力度。</p>
这当然是好事，因为暴力对待切口本来就很危险，而且切口下方就是子宫肌层内怒张的血管，一旦造成切口撕裂，后果难以想象。</p>
卡维可等不了那么久，孩子在血泊里随时都会窒息，没时间再等了：“再来个人，从下面往上推！”【8】</p>
下面？</p>
什么下面？</p>
当助手还在愣神，大多数观众的思路已经和手术台脱节了的时候，另一位助产士马上心领神会，快速钻到接血的水盆下方，把手伸了进去。</p>
上面做肩膀提拉，下面则向上推头，产钳总算夹住了孩子的脑袋。</p>
“出来了！”</p>
“鸦喙钳......”卡维接过贝格特给的两把钳子，用手术刀做了切割，“拿走，接下去是胎盘！拿阻断带！”</p>
贝格特快速抽出手边的粗绳，而原本还在布伦达体内的子宫被卡维完全牵拉出了体外。这是在接下这台剖宫产之后，卡维特地让贝格特加练的手术操作，经过几天的努力，熟练度已经非常高了。</p>
他手里的绳子绕过子宫下段，直接打结阻断了大部分血流。而赫曼则腾出一个手死死按压住子宫底部，这才缓解了胎盘破口处的出血。</p>
“护士，心率？”</p>
“118。”</p>
卡维点点头，意识到只靠简单的捆扎肯定不够。植入创面非常大，在剥离之前还需要做更细致的止血和应对工作。</p>
现在布伦达身体下方的接血盆已经满了大半，卡维一边接过护士递来的针线，一边喊道：“助手，来两个助手，帮忙调节好手术台，改成头低脚高。”</p>
原先向右侧倾倒的台面倒向了左侧，布伦达下肢积存的血容量开始注入躯干。</p>
“诸位，剖宫产第一个难关已经过去了。”</p>
卡维用手指摸到了子宫一侧的动脉搏动：“但接下去还要面临两个难关，其一就是胎盘的剥离。这样的胎盘剥离后肯定会造成大出血，我不得不选择当初格雷兹医院洛卡德医生提出的上行阻断法，结扎掉子宫两侧上行动脉。</p>
我手里的针线自子宫侧壁前方进针，绕过后方，然后从前方穿出，完成结扎......”【9】</p>
说话间的功夫，一侧已经结扎完毕。</p>
洛卡德就在观众席上陪着身边的奥尔吉，他没想到自己用来做截肢的止血办法被卡维移用到了剖宫产中，并且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p>
卡维并没有说谎，从手术开场至今，他做的每一步都是那些外科医生们的知识盲区。这些重要的知识点，被他强行压缩进了短短的10分钟之内。</p>
听不懂？</p>
来不及听全？</p>
都没关系，只需要机械性地按着他说的去做就能让产妇活下去，现在布伦达的心率和肉眼可见的出血减少就是最好的证据。</p>
卡维的缝合技术自然没话说，不出两分钟，双侧子宫上行动脉被结扎。【10】</p>
“继续注入催产素，加快子宫收缩。”卡维让萨尔森继续他的工作，自己开始剥离胎盘，“不幸中的万幸，这次胎盘的植入并不算太深，没有穿透肌层，直接剥离胎盘就行。只不过......只不过出血会比较多。”【11】</p>
卡维还没有放弃保留布伦达的子宫。</p>
但现实并不会随他的意去发展，即使捆住了子宫下段，结扎掉了两条动脉，子宫的出血依然存在。不过此时的出血依然无法靠正面止血去处理，在把胎盘和残留物清理干净之前只能忍着。</p>
“纱布钳！”卡维边做边说，“面对后续的出血，依然不能急躁，需要先清除宫腔内残余组织。尤其要注意子宫下段的植入组织，这里的残留会非常严重，一定要弄干净！”</p>
纱布在子宫内反复进出，把一些碎片和残渣带了出来。</p>
同时带出来的还有止不住的鲜血。</p>
大面积剥离后留下的植入创面开始不断渗血，出血量并不比切开子宫时少。</p>
“子宫收缩太差了！”卡维敲了敲赫曼的手，“别做助手了，你两个手一起上，死死捏住子宫底！”</p>
“好。”</p>
“拿缝合针！”卡维说道，“创面出血时如果子宫收缩不良，我们就需要尽快缝合住这块区域，选用螺旋缝合，一次把整个创面都缝合......”</p>
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护士忽然说道：“卡维医生，心率上升了！”</p>
“多少？”</p>
“132。”</p>
“那么快？”卡维没有犹豫的时间，“我的药瓶呢，把它倒进刚才的血盆里，然后准备好纱布做过滤！”</p>
这时，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孩子在助产士的汇报中宣告存活，这台剖宫产手术已经成功了一半。而另一半正躺在手术台上，两端仍然被卡维和死神捏在了各自的手里，不知最后鹿死谁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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