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礼貌道,“阿婆,您找谁?”
阿婆头裹布巾,黧黑的两颊深陷进去,满脸深深的皱纹和衣服皱褶连成一片。那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上衣,并且纽扣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她估计有八十岁了,个儿不高,头上全是白发,脸上布满了皱纹,牙齿全落光了。她的背有些驼,小脚只有3寸长,但走起路来还很有精神,“好,好,好,小伙子,你很不错,这些东西也不错。”
阿婆浑浊的老眼,居然闪烁点点亮光,让人不敢相信?
这只是一堆扎纸葬品,死人用的东西,有什么值得高兴开怀的?
我道,“阿婆,天黑了,你眼睛不好,快回家吧!”
说话时,我走过去几步,想扶阿婆出去,她却一个劲朝纸葬品走去,嘴里还碎碎叨叨,最后到达一个鬼屋前,深处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屋子,那表情,好像这是一座黄金宝屋,“好,好,好房子啊!扎得真好,看起来很牢固,比老婆子我那漏雨的屋子强多了。”
我,“……”
不过我并不在意,以为是老阿婆住的房子,年久失修漏雨而已。
我开口道,“阿婆,你住哪里?要是漏雨,我找人帮你修缮一下?”
老阿婆摇了摇头,沙哑道,“没用了,要塌了,小伙子,这屋子能不能借给我?”
紧接着,我只能费劲口水解释,这是死人住的,活人没法住。
只是老阿婆不死心,我只得说道,“阿婆,你叫什么?住在哪里?”现在,只能把这位送回去了。
突然间,一阵冷风刮进院子,寒意侵人。
好像,这院子里的温度骤降了几度,我不禁抖了抖身体,不过旁边的老阿婆,无动于衷,拄着拐杖站定,瘦弱的身子骨似乎并不觉得冷?
“小伙子,你就送它给老婆子吧!我这生没别的愿望,就想要这么一栋好屋子。”老阿婆真是苦口婆心,我闹了脑后脑,也只得道,“阿婆,你住哪里?”
老阿婆笑了,开心,好像一个老小孩,“小伙子,我就住在村子北边,那有一栋最破的泥瓦房,我一个人住在那。”
我道,“阿婆,你等一等!”
我跑去厕所小便,刚才的冷风,让我打了几个寒颤,有了尿意。
两分钟后出来,老阿婆却不见了?
周老和方老走了进来,方老还提着两条鱼,乐呵呵道,“林三,辛苦了,这肥鱼是特意给你准备的。”各种花花绿绿的纸葬品堆在院子,普通人看着会感到恐惧,方交延是见过市面的老人,按照他的说法,他见过的死人,比我见过的活人还多,对此见惯不惯。
我道,“周老,刚才有一位老阿婆过来,说她家的屋子漏水,非说要这一栋纸屋,我也答应了,现在送过去,回头在扎一个,还来得及。”
周老一愣,满脸疑惑道,“老阿婆?谁?”
我摇头道,“她没说名字,只说自己一人住在村北口,而且是一栋矮小的泥瓦房。”
“咚!”
方交延手上的鱼,突然掉落地面,扭过头,“林三,你说村北口的老阿婆?”
我点头道,“是!”
周老觉察不妙,道,“老方,哪里真住着一个孤寡老人?”
“是有一个老人!”方交延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瞳孔收缩,昏暗中,还是能看得出,他脸上露出莫大的恐惧,一字字念道,“不过……她……早就过世了……而且……就被埋在生前的屋子……”
我只觉浑身血液都冷了,“她不是人?”
怪不得,每次走进老阿婆,都会觉得温度骤降,不是阴风冷,而是鬼煞寒。
方交延道,“前段时间,有人传,下大雨的那晚,有人传,说见过一个穿着破烂,拄着拐杖,没撑雨伞,浑身湿漉漉的老人在村里行走,该不会是她吧?”
周老立即问道,“她是谁?”
方交延道,“就是从西山嫁过来的那个,大家都叫她西山婆,说实在的,她是个可怜人,膝下无儿无女,晚年孤苦无依,临走前的唯一遗愿,就是葬在自己生活大半辈子的泥瓦房,她的丧事,还是大家出力的。”
我咽了一口唾液,“既然这样,我就不去了。”
周老却是严厉道,“林三,你必须去!”
我和方交延都震惊了,方交延先开口道,“老周,你没事吧?那可是鬼屋孤坟的阴森地方!”
我则道,“她又不是人,算不得数吧?”
周老道,“林三,这可不是戏言,你既然答应了鬼,就要履行承诺,要知道鬼不可欺!你和鬼达成了口头约定,也就是不可违逆的阴阳协议,不去完成,你这个活人也就变成了三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