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直一拂袖,说道:“哪里还有什么李侍郎,没了官职,在这京城里待着还有什么意思,归乡养老了。”
方兴笑道:“哦?李侍郎今日怕是走不了,随我往缉事厂走一趟吧。杜都督恭候大驾多时了。”
“老夫上不犯国法,下不曾为非作歹,缉事厂是凭着什么拿人?可有大理寺批文?可有御史台奏折?可有刑部公文?”李直微微有些发慌。
方兴弹了弹手指:“公文批文都没有,在下只有缉事厂都督手令一封,李侍郎要不要看一看?”
“笑话,他杜知算得几品官员,一个刑部小吏,也敢出言拿我?”李直答了一语。
方兴不答此语,只道:“李直,杜都督不论出身何处、几品官员,拿你一个无官职在身之人,也是绰绰有余。我劝你还是乖乖配合着,如若不然,哼哼……”
“你还敢动手杀人不成?”李直反问一语,左右看着身边门客。
“李直,你也在京城待了几十年,如何还不知我缉事厂的威势?不见黄河心不死啊。”方兴说完此语,已然挥手示意。
众多铁甲,兵刃往前,队形已整。
李直连忙大喊:“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这天下没有王法了不成?”
“放心,你会见到陛下的。见陛下之前,劝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免得死伤无辜。”方兴开口一语。
李直已然往门内退去,开口大喊:“挡住他们,挡住他们。”
方兴已然迈步往前,手持长刀,眼神左右。身后已起弓弩之声,更有铁甲随方兴往前。
门客几十,皆是拔刀相向。
长刀寒光之间,方兴往前,却不见丝毫阻拦,甚至隐隐还有道路让出。
“放肆,放肆!!”李直呼喊之声已起,左右铁甲已经按压而来,把他扑倒在地。
人群之中,方兴又走了出来,龙行虎步,开口吩咐:“留一都人马把宅子围住,其他人随我去下一家。”
皇城里的钟声慢慢响起,今日又是一个朝会之日。
却有许多还在准备穿戴整齐去朝会的官员,连大门都没有迈出去,已经就枷锁在身。
缉事厂的大牢,空闲了许久,再一次人满为患。
杜知走在阴暗的地牢之中,推开一扇木门,走进一座昏暗的地牢,几个牢卒伺候左右,木架子上绑着一人。
杜知慢慢坐在一张条案之后,开口问道:“李直,今日到此,你也知道所为何事,死肯定是要死的,就看你是自己一人死,还是要全家老小陪葬。”
“老夫不知你说的是什么。”李直大概是知道衙门里审理案件的套路。
杜知低头看了看案几之上,说道:“本官这里,有供词八份,一个个求饶讨活,你觉得这些求饶之人,会如何供述?”
李直不言不语,不信这种套话。
一旁的方兴拱手禀道:“都督,且不与这老头废话,看小的手段。太师那边等着上朝,末将一刻之内,定能把差事办妥。”
几个在旁的狱卒,闻言已然跃跃欲试。
杜知摇头说道:“去见陛下,总要体面一些。”
方兴看了看一旁的牢头,牢头连忙上前:“都督,体面有体面的办法,小的定然办得妥妥当当。”
杜知闻言起身,还是看了看李直,再问一语:“李直,你也是读书人,何必弄得那般难看。”
“屈打成招,岂可为证?便是见了陛下,叫你们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李直话语还有严正的气度。
杜知摇摇头,从门而出。
方兴也不多看,唯有几个狱卒嘿嘿在笑。
狱卒们手脚麻利在准备着一应工具,也把灯挑明了一些。
互相还有交谈:“费节级,听人传言,太师说咱们死后到了黄泉,可以当鬼卒,是真是假?”
节级是牢头的吏名。
“是真是真,太师说阎王也少差人,咱们手艺好,阎王爷也会用咱们的。”
“嘿嘿,以往小的还怕到了黄泉,少不了油锅里滚一遭,这回倒是不担心了,到了阎罗殿,咱们也是那用油锅炸别人的,这就好,这就好。”
“你们把心安在肚子里吧,好好办差,手艺好了阎王爷才会用你。”
“自然自然,节级,是用湿纸蒙脸,还是用银针刺穴?”
“时间不多,太师还等着上朝呢,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