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闻言,牙关一咬,矮下去的身形也不再站起,十八手之如意方支颐,如意其实就是痒痒挠,支颐就是手托着腮帮子这个动作。这招虽然没有定式,但是顾名思义,就是以身形为支点,硬架他人兵器的招式。
徐杰弓步不起,却也能往前,刀架而去,两刀交击之下。中规中矩已然不行,徐杰刀走偏锋,挡住一刀之后,身形在空中横转而起,淡淡水生陂。
但凡是江湖练武之人,师父永远都会教导一句,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人人都懂,但是即便是学了一模一样招式武艺之人,也有个高下之分,这就是其中的区别。
所以招式,就是前人对于打斗厮杀中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进行的一个总结,总结之后,前人就会想方设法来解决打斗之中所有会出现的问题。怎么样能杀伤别人,怎么样能保存自己。
这就是招式,招式的高低,也就在创出这个招式之人的经验与智慧。但是怎么用这些招式,如何把招式排列组合,如何临场应变,如何让自己占得上风,这就在于用招式之人的智慧了。
招式之上,方才有所谓的意,不论是刀意剑意还是其他的意,归根结底都是一样的。就是一种精神招式内力身体的结合,精神的自信与果敢,招式的随心所欲,内力如臂指使,身体知行合一。
就如那断海潮,就是意中绝顶。断海潮并非无招,但是断海潮,其实就是剑意。断海潮到了徐杰手中,也就成了刀意。
徐杰已然偏锋而出,种师道表情之上,陡然严肃非常,十八手也容不得他小觑分毫。徐杰破局之法尽出。
直刀犹如闪烁一般,已然回到侧身,一声交击过后,一直把控局势的种师道,忽然往侧面退出七八步外。
徐杰终于真正站定身形,口中大喊:“你也接我一招!”
说是一招,其实是三招。绿柳白沙堤而去,接水压云脚低泰山压顶。
刀势再回,就是归期未有期。乃是十八手最后一招。徐杰此时用来,早已纯熟无比。
当!
当!
当!
种师道已然单膝跪地,双眼光芒四射,身边十几丈外,都是泥泞的地面,积雪漫天飞舞,目不能视。
还有徐杰破雪而来。
这个单膝跪地的西北汉子,悍勇非常,三招式微,却还拔地而起,雪花之中,有一柄一往无前的直刀高高举起,劈砍而下,刀上忽然水花四溅。那漫天的雪,在刀过处,竟然都化作了水,四溅而出。
两人不过几步之遥,却是在这漫天积雪中都看不到对方,又能清晰感受到对方的动作。
徐杰占了优势,刀已先到,却还是没有劈到肉身,劈到的还是那一柄直刀。
漫天的雪花犹如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忽然都停止了下落,悬停在半空之中。
随即一声炸响之后,雪花四溅而出,急速如箭。
站在客栈门口的杨三胖,耳边传来的都是叮叮咚咚的声音,这些飞溅的雪花,打在墙壁之上,真如箭矢一般的声响。
远处几个躲在树后目瞪口呆之人,忽然也惨叫而起,双手捂脸,血迹从手指之中渗出。
雪花炸裂之后,还有两个人影各自倒飞而出。
种师道已然重重落在了地上,滑去十几丈才停,却是又立马站起。还是满脸的失望,这回的失望不是对那江南血刀堂的失望,而是对自己的失望。他从西北出来,带了必达的目的。但是今日这一场大战,目的显然没有达成。
徐杰倒飞而出,也要落地,却是后背被闪出来的杨三胖挡了一下,踉跄站稳。
身后的杨三胖已然开口:“秀才老爷,这世间的天才,不只你一个啊。”
徐杰点点头也道:“他比我强。”
杨三胖答道:“彭老怪的徒弟,一步就先天,你还差了些。”
徐杰却是又道:“那他也胜不了我。”
杨三胖却是摇头:“若是搏命,他有七成胜算。”
徐杰闻言想了想,并未再反驳。似乎也知道自己若是真的与种师道搏命厮杀,当真凶多吉少。
徐杰却是又道:“彭老怪?看来又是你的熟人啊。”
杨三胖摇头道:“不熟,昔日我与二瘦在长安城外杀了龚老道那个**之后,也曾再北上寻过他,奈何彭老怪入了草原,与拓跋王一战重伤才回,照面之后,我与二瘦就走了。当时就知这彭老怪武艺难复从前了,没想到收了一个这般的徒弟。”
徐杰点点头,却是又问:“拓跋王?拓跋王也是高手?”
杨三胖点头:“拓跋王能统御几十个大小部落,岂能不是高手。”
徐杰有些惊奇,按说虽然“魏”这个国号并不被大华所承认,但是拓跋王好歹也是一国之主,就如夏乾一般。但是这一国之主竟然是个绝顶的高手。这让徐杰有些难以接受,看看夏乾,再想想拓跋王……
种师道已然上前,满身的泥泞,拱手一拜:“多谢徐少主!”
“种兄不必客气,有高手一战,实乃幸事。今日你胜了。”徐杰答道。徐杰显然并不那么在意这场比斗的结果,实事求是,徐杰知道自己还不如这个种师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即便是天才,也是如此。徐杰在武艺上下的功夫,必然是比不上这位西北刀客的。
种师道满脸的失望,摇摇头道:“不入先天,蝼蚁尔。此番出西北,就是寻先天之道,徐少主也当苦练不辍,来日同入先天,再战。”
徐杰明白了,明白这个种师道为何到处寻人比武了。就是想在比武之时突破先天。
徐杰回头看了看杨三胖,开口道:“种兄,我身后这个胖子就是断江刀杨三胖。”
种师道刚才还是满脸的失望,忽然变得双眼泛光,紧紧盯着杨三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