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声响起,最先惊动的就是南京路口沙逊大厦里的保安,东大堂华比银行的印度警卫端着一支李恩菲尔德步枪,跑到大厦后门想要查看究竟,结果还未等他走下台阶,迎面就飞来了一排子弹。
那位锡克族警卫表现出了相当的勇气,在手臂和大腿都中弹的情况下,硬是冲回大堂向当班的经理告警,并且在失血昏迷前帮着银行员工关上了厚重的包铜大门并且锁上了钢制门闩。
四层以上华懋饭店里的住客当然也被枪声惊动了,这里面大部分人是前来参加欢迎仪式的来宾,其中不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政府官员或富商豪绅,不过中国战乱多年,他们早就已经见多了这种场面,再说这里这么多熟面孔,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物,所以没人表现出紧张的模样,而是沉稳的锁上了房间的司必林锁,关上了临街的百叶窗。
“是日本兵,日本人打进租界了!”一名汪伪特工从百叶窗的缝隙里观察着楼下的动静,他大声的向丁默邨报告到。
“什么?”丁默邨从洗手间里冲了出来,一边束着裤子的皮带一边匆匆忙忙的跑向窗边。
“真是日本陆军,这是哪个下的命令,这下事情真的要搞大了,难道是东京那边的意思?不对,我要立即给上面打电话询问。”丁默邨转回身走到书桌边,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电话听筒。
“总机,我要打一个外线。”丁默邨对着身边的手下做了个手势,对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过来。
“笔!我要的是笔!猪猡!”丁默邨抬手就给了那个家伙一记脑瓢。
这时候日本车队已经驶过了中国银行大厦,这座大楼当时已经接近完工,却因为上海陷落的缘故,迟迟未能完成最后的收尾工作。门口厚重的大门紧闭着,几名看守大楼的工作人员,正胆战心惊的躲在十楼窗台边,透过窗户的缝隙观看着楼下的动静。
就在日本车队行驶到沙逊大厦边门时,从街对角的华懋饭店南楼的二楼窗口,突然射出了一片密集的子弹。事情发生的如此突然,首车上的日本兵完全措不及防,弹雨是如此的密集,短短几秒钟的功夫,那辆五十铃的车头就被打成了蜂巢一般,车斗里更是血肉横飞火光四溅。
武警大队的主力全都转去了医院,不过还是在外滩这边留下了一个步兵班,任务是保护留在饭店里的使团工作人员以及随团携带的物资与机密文件的安全。
班长韦伯中士把班里的一挺机枪设置在了饭店南楼的二楼窗口,用来封锁饭店的正门和南京路口,另一挺机枪设置在了沙逊大厦的二楼,封锁住路口的另一侧,不但可以和对面构成交叉火力,同时还能掩护对面楼里的战友。
领导南楼机枪小组的是班副莱恩下士,和通常意义上的机枪小组不同的是,这个小组除了两名正副机枪手和一名弹药手之外,还多出了一名携带毛瑟大猛兽猎枪的狙击手。
最早发现情况不对的就是这名狙击兵,当时他正蹲守在大楼的楼顶,通过携带的望远镜看到了发生在外白渡桥上的暴行。狙击手立即通过手边的野战电话,向二楼的班副报告了所看到的情况。
因为当时事态发展还不明了,德国人只是提高了警备的级别,同时向工部局通报了自己的发现。可工部局那边的电话还没打通,外滩街上的枪声就已经响彻云天。
党卫队员们目睹了黄巡官与他那些部下的牺牲,班副当即就下达了作战准备的命令,对方的身份应该是日本陆军,而且行动间充满了攻击性,虽然不知道他们的作战目标是什么,但是很有可能会危害到饭店里的住客以及使团成员的安全。
党卫队机枪手拉动枪栓做好了射击准备,莱恩下士端着望远镜,监视着卡车上日军的一举一动,当看到几名日本士兵把步枪枪口对准了华懋饭店的窗口时,他立即下达了开火命令。
机枪手考不犹豫的扣动扳机,MG34机枪喷出了长长的火焰,几秒钟内就打掉了半根弹链。
因为司机被打死,正在转弯的卡车偏离了道路,歪过车身一头撞在路口的邮筒上。后车的司机可能因为惊慌过度,把油门当作了刹车,非但没有进行避让,反而加速撞上了前车的后箱。于是两辆卡车撞在一起,把半条道路都给堵上了。
“吾呆!爹基诺气感酒,索诺后阔,库索!吾呆吾呆!(开火!敌人的机关枪!那个方向!可恶!开火开火!)”第三辆卡车上的带队军曹拔出了腰间的军刀,为驾驶室顶部的机枪手指明射击的方向。
第二辆卡车上被撞得滚作一团的士兵们终于反应了过来,他们挣扎着爬起身想要跳下卡车,就在此时从华懋饭店东楼的二楼窗口里投出了两颗冒着白烟的M24手榴弹,就在日本士兵惊恐的注视下翻滚着掉进了车斗之中。
“修刘丹!(手榴弹)”一声惊呼还未完结,剧烈的爆炸就接连发生了。
虽然木柄手榴弹的破片杀伤效应不怎么好,但是德国货巨大的装药量弥补了这部分的缺陷,至少在冲击波杀伤范围之内,这种武器的威力是有目共睹的,凡是和德国人对阵过的都能站出来作证。
一枚M24就可以干掉整屋子的人,更别提现在连着爆了两枚,而且就正好在人堆之中,当即车上的二十三人无一幸免,全都去了九段坂拜见天照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