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利农场是隶属军区联勤部的农场之一,有年头了,挺大,每年能上缴两千多万元的收益。
东南难得的平原之上,胜利农场内场和外场。外场是各种各类的经济性农作物,大片大片的,四季蔬菜棚更是一眼望不到尽头。内场是猪圈牛栏之类的养殖区域,在上风处,便是农场基地驻地了。
三两栋二层小楼大院子和好几排板板整整的平房,在果树下花丛间,就是农场管理处的办公居住区域。一个部队营区该有的这里都有,但怎么看,这里都更像是农场主的僻静大院落多一些。
农场的机关通勤车市一辆老掉牙的三菱帕杰罗,哼唧哼唧的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跑起来像老水牛一样粗粗地喘气,汽油发动机开出了柴油发动机的噪音。
李杭朋坐在副驾驶上一口一口地抽烟,风从打开的车窗那里呼呼地灌进来带着远处稻田的香味,一望无际的广阔的茶树更令人心旷神怡。只是他的紧缩的眉头,从出来到现在就没舒展开过。
开车的是三级军士长钱国坤,迷彩帽歪歪斜斜的戴着,扯着嗓子对李杭朋说,“处长,上面是抽了什么疯,咱们要的是饲养员,居然派过来一个上校正团干部,这是要干啥呢?”
李杭朋大口的抽着烟,郁闷得很。
副团级农场,李杭朋中校正营高配是管理处长,下来个上校正团,命令里还明确说是过来担任饲养员的,李杭朋从军十八年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荒唐的事情。
到底谁指挥谁呢,这是李杭朋头疼的原因。
但通知上面写得清清楚楚,要过来的,就是饲养员。
老水牛沿着机动耕道席卷着灰尘随着路面的起伏上窜下跳的来到了农场南大门,远远的,李杭朋看见大门外岗哨一侧大树下,一名身着迷彩服的军官站在那里,背着迷彩背包,脚边放着迷彩行李箱。
一名身着常服的上校在陪他说话,路边停着一辆迷彩豹。
在李杭朋和钱国坤眼里,上校正团就是大官儿,距离最近的市集都有十几公里的胜利农场大多数时候是另一个世界。别说领导视察,境外窃密组织的间谍对这里也产生不起来兴趣。
赶紧的下车,一边跑过去一边整理着着装。
钱国坤放慢脚步跟着李杭朋,赶紧的把帽子戴好,和李杭朋一起走到了那两名上校的跟前。
“报告!胜利农场管理处副处长李杭朋!”李杭朋敬礼,站直了身体,左边身子有些瑟瑟发抖。
“报告!胜利农场内场士官钱国坤!”钱国坤报告。
两名上校正是李牧和张以陌。
张以陌奉命送李牧过来报到,也就是说,从头到尾,既没有领导找李牧谈话,也没有什么组织部门的领导送他过来。升官和发配的待遇,区别就在这里。
李牧盯着李杭朋看,还礼之后,目光最终落在他的左腿上,“李处长,你的腿怎么回事?”
李杭朋还没说话,钱国坤就抬了抬下巴,傲然说道,“咱们朋头以前打过仗,这左小腿就是那个时候没的。”
“呵呵,我是残疾人。”李杭朋笑着说,“二位首长,欢迎莅临视察。”
李牧再看李杭朋的目光就不一样了,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痛失战友的他,那根敏感的神经线还没有完全的恢复过来。
军区部队几十万人,有多少像李杭朋这样的隐没在角落单位里的官兵,在军区机关待了那么多年的张以陌都搞不清楚。
郑重地和李杭朋握手,李牧扭头对张以陌说,“你回去吧。”
张以陌点点头,道,“团长,那我回去复命了。”
“回吧。”
张以陌上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