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敏感的节骨眼上，牛存节不想得罪鬼王，却又实在想知道这其中所谓何事，思来想去，还是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三子放了出来。</p>
其他三人，也多是在自家名不成、功不就的，张汉伦的父亲张归霸更是在去年就已经过世。几人平时本就无所事事，接了请帖，收了骏马，甚至都没知会家人，就直接来赴宴了。</p>
几人说着小话，恰登二楼，便听得一道大笑声。</p>
“诸位兄弟迟迟不来，倒是让哥哥好一阵苦等，怎么着，待会也该自罚三碗吧？”</p>
几人抬头去看，却正是归德军马军都统王彦章，便不由一时尴尬。</p>
好在牛知谦脸皮甚厚，当即拱手见礼：“不知王将军在此，所以路上散漫了些……”</p>
“说什么王将军。”王彦章大步上前，长臂一展，竟是直接将还没来得及行礼的贺光图三人一把揽过，而后推着四人往里走：“今日论事，你我皆以兄弟相称，可明白？”</p>
几人被这一番热情闹得干笑不止，往常他们在家中没什么地位，只有在外面惹祸的时候可以耀武扬威一点，哪里能够和王彦章这等实权的军将相提并论，平时人家恐怕都懒得抬眼看他们。</p>
毕竟王彦章再不受人待见，再怎么被人骂成是吃里扒外的粗汉。也是萧砚名下第一将，是二十三个马军指挥上万骑的实权都统，此时当然有些心里发虚。</p>
便是牛知谦，哪里还有方才在楼下那副知天知地、看不起所有人的气焰，唯只是客气发笑而已。</p>
待进屋，众人却是再次一愣。</p>
室内，正是那位不怎么出营的余仲和韩延徽，正分列而坐，俨然是等待多时。</p>
几人尚在心下嘀咕，韩延徽却已含笑起身，持着羽扇拱手一礼：“诸位郎君于百忙之中应韩某所邀而来，韩某却只略备薄酒一席，还请见谅，来日君侯宴请诸位之时，定以丰宴相待。”</p>
牛知谦几人中唯有贺光图学识高一些，却也是被一番客气弄得有些虚荣心爆棚，唯只是摆手发笑：“哪里、哪里。”</p>
随后，众人入席分坐，不过就算他们再怎么心里发虚，再怎么嘀咕，刚开始也是不谈事的，酒过三巡，牛知谦脸皮厚一些，便当仁不让的发问：“不知王将军……王大哥、余兄今日宴请我们几人，到底所为何事？还有韩学士在请贴上所言的那一买卖，又是什么？”</p>
话是直白了些，不过武夫嘛，也不讲究这些。</p>
王彦章眯眼一笑，放下酒碗，只是勾着牛知谦的肩膀，道：“哥哥我，是要送给牛兄弟和几位弟弟一桩大富贵。”</p>
“大富贵？”</p>
牛知谦、贺光图四人下意识心中一动，但却又马上狐疑，这些河北来的穷酸汉，能有什么富贵？</p>
旁边韩延徽笑而不语，王彦章却是咧嘴一笑，对着四人眨了眨眼：“我听说，京城蹴鞠的花活，就数几位兄弟的最好看，谓之‘金脚’？”</p>
牛知谦先是一愣，而后哈的一笑，摆手道：“蹴鞠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能有甚富贵不成？”</p>
一旁的刘遂雍也嗡声点头：“蹴鞠乃搏戏，买卖都在‘赌’字上，确实上不得台面，能赚的也不过零花……”</p>
王彦章闻之不以为意，反而哈哈大笑，挨着拍几人的肩。</p>
“蹴鞠的买卖，当然上不得台面，但哥哥我要请诸位兄弟看的搏戏，却是实实在在的大买卖！”</p>
说罢，他竟是当即起身，随手用袖子擦了擦嘴，却是一副要众人不再吃喝的样子。</p>
“想不想见咱们那位君侯？</p>
走，哥哥我带你们去看看什么才叫做搏戏！”</p>
几人一愣，纷纷不由自主的互相对视，然后下意识的去看邀他们来的韩延徽。</p>
然后者竟也是含笑起身，持起扇子做请：“诸位郎君，这一次宴会，确实是韩某代我家君侯所邀的，不过君侯不在此，乃在城外。大富贵就在眼前，正所谓机不可失也。”</p>
本来就有所狐疑的几人尚在犹豫，这会听到要去城外，哪里肯去，纷纷就要婉拒。</p>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声，却见在席间一直未曾出声的余仲，突然从桌下抽出一柄佩刀来，悬在腰间，而后扶刀来看，面色平静，一言不发。</p>
包括牛知谦在内，四人俱是脑袋宕机，哪里还说得出来一个字？</p>
王彦章哈哈大笑，一把揽过四人的肩就往外走。</p>
“几位兄弟既然没有异议，就让哥哥带你们去看看这搏戏，能不能给诸位挣得一份大富贵！”</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