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没有水泥公路，沥青这种石化能源的副产品也不存在，城里还有些石板路，出城能有整齐的硬化煤渣路都算优良路况。</p>
蒸汽坦克最大的敌人不是枪炮地雷，而是破路。</p>
想想古德里安在烂泥地里痛不欲生的往事，罗兰也有些头疼。</p>
好在他对蒸汽坦克的要求不高，能保住希芙就算胜利。如果还能顺便冲垮敌人的阵地，那就完美。</p>
罗兰很快结束科研领域的争论，转向正题。</p>
“诺顿，你真打算让穆妮娜回归大海？”</p>
诺顿避开罗兰的目光，轻咳一声说到：“穆妮娜只是去找朋友，迟早还会回来。”</p>
罗兰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鱼回到大海还会回陆地吗？”</p>
诺顿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嗫嚅着说道：“穆妮娜这孩子很可怜，她在这里就像被捞上岸的鱼，每天都很难受。虽然娜娜可以陪她，但她终究是属于大海的生灵。”</p>
“对不起，老板，我不该任性。如果你不同意，我这就去把她叫回来，她很乖，不会乱来。”</p>
看着诺顿唯唯诺诺的样子，罗兰也不好说什么。</p>
有没有穆妮娜不重要，诺顿安心效力很重要。</p>
他拍了拍诺顿的肩膀，笑着说道：“既然是伱收养的女儿，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但下不为例。”</p>
诺顿赶紧向罗兰保证绝不会再有下次。</p>
他知道，罗兰说的下不为例不只是放穆妮娜离开，还有收养异族。</p>
将罗兰送走，诺顿狠狠的擦拭着额头的汗珠，有些无奈的叹息着。</p>
穆妮娜，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你会信守诺言吗？</p>
运河尽头。</p>
一路潜泳出来的穆妮娜站在海边，看着天空黯淡的月光，表情凝重。</p>
她忍不住回头看向运河口附近的灯塔。</p>
这里是繁忙的黄金水道，每天都有无数船只经过，正常人游泳很容易被发现，但这难不倒穆妮娜。</p>
毕竟她本质上还是一条鱼。</p>
虽然塞壬也可以用皮肤辅助呼吸，生活习性更接近两栖，但他们的归宿是波涛汹涌的大海。</p>
海洋是危险的。</p>
即便是塞壬也有很多天敌，比如长约十几米长着恐怖大牙的巨鲨，还有各种奇怪的大章鱼。</p>
这些都是塞壬的敌人。</p>
但这些都不是杀死塞壬最多的天敌。</p>
就像人类的天敌是人类一样，塞壬的天敌也是塞壬。</p>
格兰姆氏族在海底世界只是普通族群，根本排不上号。</p>
他们的领地距离人类很近，生活条件相对恶劣，时常有族人被人类捕获甚至杀死。</p>
就像她这样。</p>
她没有欺骗义父诺顿，她真的是回去看看。</p>
她很清楚，身体半机械化的她再也无法融入族群。在族人眼中她就是不折不扣的怪物。</p>
没有人会支持她这样的怪物领导族群，就算她成为父亲仅剩的女儿也不可能。</p>
族人们只会在父亲去世后重新选拔新族长。</p>
但她并不觉得对不起父亲。</p>
她和父亲之间的亲情早已荡然无存。自从姐姐的天赋超越她之后，父亲对她冷漠至极。</p>
她并不指望父亲对她有多宠爱，但基本亲情都没有还是有些寒心。</p>
她的确是去找格里姆氏族族长的女儿，只不过这位乌兰妮女士正好是族群内贤者的妻子。</p>
她没有说谎。</p>
摇动尾巴，穆妮娜在海底越游越快，丝毫不觉得累。</p>
在诺顿义父的帮助下，她夺回姐姐盗取的两枚本命鳞片，还额外夺走两枚本属于姐姐的鳞片。</p>
她现在的天赋在整個海妖族群历史上都很罕见。</p>
如果她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有机会.吗？</p>
穆妮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机械部件，微笑着摇头。</p>
她没有任何机会，毕竟她不是纯粹的海妖，甚至失去了和雄性塞壬生育后代的能力。</p>
怪物怎能统帅族群呢。</p>
经过诺顿义父的改造，穆妮娜的游泳速度和续航都远超之前。再加上她心中始终憋着股劲想要争气，她的实力进步很大。</p>
就算是族长父亲，也不是她的对手。</p>
塞壬一族普通女性战斗力不如男性，但站上巅峰的却都是女性。</p>
已经熟练掌握混乱第二乐章的穆妮娜，可以轻松收拾实力很久不进步的族长父亲。</p>
这也是她回家的底气。</p>
她想找父亲谈谈，商量投奔人类的可能性。</p>
如果父亲坚决不肯，她倒也不忍心弑父，以后大家就是路人了。</p>
白天时她没有和罗兰说这些，也是想看看罗兰的器量。</p>
如果罗兰能容得下她的小小叛逆，肯定也能容得下族群。</p>
若是罗兰无法接纳族群，她就自己回去。</p>
罗兰的大度让她有些感动。</p>
她决定带族人上岸。</p>
大湖附近的湿地和湖泊群足以容纳十几万族人，远超族群人口上限。</p>
和人类住在一起，可以共享人类的文明成果，不必在阴冷的海底和孤零零的岛屿混日子。</p>
游了几百里，穆妮娜有些饿了，她敏捷的抓住路过的小鱼，塞进嘴里，浓烈的腥臊味让她骤起眉头。</p>
这段时间她吃惯煮熟的鱼虾，再吃生鱼着实有些不习惯。</p>
回到族群首先遭殃的就是肠胃。</p>
她叹息一声，将咬掉半截的小鱼松开，看着小鱼徒劳的挣扎，她默默的向小鱼道歉。</p>
“对不起啊小鱼，但你真的太腥了。”</p>
如果小鱼能听懂塞壬小姐的心思，肯定会被气的破口大骂。</p>
不吃就别伤害老子啊！</p>
好在有路过的巨鲸给了可怜的小鱼一个痛快。</p>
大嘴一张，鲸吞万物，半截小鱼和周围的小鱼小虾被吸进腹中，很快变成巨鲸的晚餐。</p>
昏暗的海底，穆妮娜终于回到阔别数月的家乡。</p>
看着海底废弃城市的断壁残垣和寄居此地的族人，她轻叹一声，摇动尾巴钻了进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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