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想没事找事?官场奉行的规则一向是平安是福,一旦做事意味着过失和风险,蔡副书记不到四十已经是副处级领导干部,只要稳稳当当不出错提拔正处是早晚的事。
钱成贵察言观色赶紧冲蔡副书记满脸堆笑道:“蔡副书记,我有个哥哥在省直机关工作,他听了我的想法后也表示非常赞同,他说,要是真能成立招商局,为家乡发展出力,有什么需要帮忙走程序的地方责无旁贷。”
蔡副书记也是一点就透,他听出钱成贵话里意思,官场行走谁能保证自己以后用不上别人?钱成贵此时把在省直机关工作的哥哥抬出来,其用意不言自明。
蔡副书记思忖片刻,终于点头道:“只要上头没阻力,事情就好办多了。”
蔡副书记心里明白,按照当下的形势来看,以后县里成立招商局早晚的事,自从*同志南方讲话后,官场中政治嗅觉稍稍灵敏的人都能感觉到,国内的政治风向正在发现明显变化。
尤其是近半年,各种大会小会上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话题越来越多被领导频繁提及,江南几个经济发展较好市的经济动向一向被视为国内经济发展的风向标,既然江南已经有不少城市成立了招商局,普水县有什么理由不顺势而为呢?
既然钱成贵如此积极主动提出成立招商局,自己身为县里主管招商工作的领导,要是板脸阻碍此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索性顺水推舟不是更好?
......
当钱成贵从蔡副书记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心情是无比欢畅的,他似乎看见招商局长的位置正在向他招手,这一步要是踏出去,意味着他的仕途之路从此更上一层楼。
他从心底里感激黄一天及时提醒他,并辛苦为他准备了诸多资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此次要是能顺利提拔为招商局长,功劳薄上最大一笔功劳绝对应该记在黄一天头上。
“这年头喜好成人之美的人可不多”,下楼的时候,钱成贵心里寻思,“黄一天这么费心费力帮自己,难道仅仅是出于一个下属对领导的巴结讨好?”
防人之心不可无。
钱成贵的晦暗心态代表了官场中一类人的惯性思维,他们深知宦海浮沉变幻无数,看起来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有可能正隐藏漩涡滚滚,于是处处暗藏提防之心,尤其是对于无事献殷勤主动示好的人更是多留一个心眼。
阳光下总有一些偏僻角落是阴影,只要内心充满阳光,即便是下雨全世界依然阳光明媚,心态决定个性,个性影响人生,人生只有一回,智者绝不愧对生命。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黄一天难得休息调整几天后全身心投入工作,自从他提拔当了招商科长,手里的工作任务更加繁杂,忙工作的同时还得提防以前的对手现在的下属胡承悦背地里给自己使绊子,成功路上总是伴随汗水和旁人不可及的辛劳,这很正常。
这天难得周末,还没下班黄一天接到张志和的电话,语气无比轻松问:“兄弟,今晚有安排吗?”
黄一天抬手揉了揉略觉酸涩的后脊,冲着电话答:“没有。”
“那行,哥今晚请你喝酒,晚上下班虹桥坊不见不散!”张志和一副不见外口气。
“张哥,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请我喝酒来了?虹桥坊忒贵了,咱们兄弟又不是外人,找个清静点的小店就行了。”
“喝的就是这档次!”张志和意气风发,“上次你请我在碧绿汀吃饭我说什么来着?得空我请你们几个,都得来,今晚哥请的可不是你一人,准时到啊!”
还没等黄一天说话,张志和那边电话“啪”挂了。
想起来了,上个月自己请张志和喝酒,当时武达和王心怡一块作陪,也就是那次的酒桌上,自己和张志和越喝越投机,称兄道弟意气相投之余,他临走的时候的确顺口说了句,“下回他请”,黄一天想起那晚的情形,脸上露出笑容,心说,“这家伙倒是言出必行。”
言出必行原本该是成年人最基本的素养,尤其是在社会上有一定地位的男人更应该吐口吐沫掉根钉,偏偏现在社会诚信严重缺失,满眼利己主义者,能结识一两个言出必行的朋友那都得碰运气。
既然张志和请客,那就去呗,反正自己又没有女朋友,一个人回去也是冷冷清清,倒不如跟兄弟在一块喝酒聊天痛快。
一下班,黄一天从楼下车棚推出自己的自行车,一路上迎着晚霞慢悠悠往城里方向骑,二十多分钟后,来到虹桥坊门口。
虹桥坊酒店位置比较特殊,正好位于普水县和相邻县的交界处,酒店的老板在这里盖了一栋相当有江南庭院特色的酒店,从大门口古色古香的门廊到门口牌匾上白底金字的招牌,处处透出酒店与众不同的品味。
从酒店正门望进去,里面雕梁画柱绿植缠绕,说不出的一股清雅氛围扑面而来,左右墙上的各种字画更彰显酒店老板不俗品味。
这家酒店虽不论星级,但是在本地老百姓眼里,能够进出这家酒店消费的非富即贵,为什么?里面的消费标准实在是太高了!不过,存在必有理,虹桥坊贵也有贵的道理。
比方说虹桥坊有道招牌菜叫“大煮干丝”,据说这道菜必须大厨在一片香干上加工切出千条干丝,切出的干丝不仅整齐整齐、均匀,而且其粗细不能超过火柴杆,正所谓“鸾刀应俎,霍霍霏霏”,这样一道菜,即便是放眼整个普安市的酒店也只有虹桥坊做的最地道,喜好这一口的食客必须乘车到普水县来才能吃到。
白露节气后,太阳落山的时间明显提前,黄一天从单位出门的时候天色还算明朗,等刚到虹桥坊门口天色明显黯淡,他把自己的自行车塞在门口空地一溜小桥车中间缝隙里正准备回头走,就听见王心怡咋咋呼呼在那喊:“张科长张科长,黄科长来了!”
他抬头望虹桥坊大厅门口望过去,瞧见张志和已经满面春风迎出来,边走边嗔怪口气:“你怎么才来?快!咱们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