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九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又在尸体身上抓了两把血,胡乱的抹在脸上,然后紧随上官秀身后,一并走出小巷子,
所谓的叛军军装,就是风郡地方军的军装,和中央军的军装很像,只不过右臂上都系着红色的带子,
上官秀和蔡九二人先是小心翼翼的走进叛军人群,两人并没有太过深入,只是混在叛军人群的外围,目光投向前方,实则是用余光偷偷观察周围叛兵的反应,
见四周的叛兵没有对他二人生出任何的异动,两人基本可以确定,自己的乔装还算成功,至少不会被叛军一眼认出来是假,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不约而同的慢慢后蹭,退出叛军的人群,
蔡九边跟着上官秀向东面移动,边盯着上官秀胸前垂落的黑发,暗暗皱眉,刚才他只顾着快速换装,没能注意到上官秀是怎么把双鬓的银发染黑的,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把银发全部染黑,而且从中都找不到一根白色,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不是上官秀的身份太特殊,蔡九都想把他的头发抓过来,仔细研究一番他是用什么东西染的发,
“很好奇,”上官秀目视前方,昂首挺胸的往前走着,却突然轻飘飘地甩过来一句,
蔡九身子一震,急忙收回探究的目光,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小人对易容之术颇有专研,故而,也难免会有所好奇……”
“在不该好奇的地方好奇,可能会让自己死得很快,”上官秀转头,向蔡九悠然一笑,露出两排阴森的小白牙,
蔡九干咳了两声,立刻垂下头,未敢再接话,
“你不错,”
“啊,”蔡九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见了吗,”
“啥,”上官秀的话太跳跃,之间又毫无关联,蔡九满脸的茫然和莫名其妙,上官秀向前方努了努嘴,蔡九顺着他的视线往过去,在前方,有好大一群的叛军,而且其中还有许多身穿便装的人,透过人群的缝隙,能隐隐约约看到人群里站有一名身穿锦袍的人,至于具体长什么样子,实在是受视线的阻挡,看不太清楚,
“人群里的那人,是宋晟,”
“像,”
“……”就凭你一个不确定的‘像’字,我便跟着你一同来涉险,我也真是疯了,蔡九在心里暗暗自嘲的嘀咕,
身为曾经的敌人,或许正是因为曾经是敌人,蔡九此时的心理才充满了矛盾,
他的理智告诉他,为了一个不能确定身份的人,跟着上官秀深入叛军,是九死一生,是不智之举,但在感性上,他却又偏偏觉得这么做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这种感觉很奇怪,也很让人纠结,
当与上官秀敌对的时候,他是一个可怕的敌人,而与上官秀并肩作战的时候,他又成了一座最可靠的靠山,让走在他身边的人,会自然而然地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
“怕了,”上官秀转头瞄了他一眼,
“……”蔡九沉默片刻,幽幽说道:“老九从不怕死,只怕死得不值,”
“所以,你不错,”上官秀点点头,他目视前方,幽幽说道:“收敛你的杀气,宋晟的身边有高手,”
暗道一声惭愧,蔡九连忙收敛心神,眼中的精光隐去,微微垂下头,跟着上官秀,状似随意的向人群那边靠近,
越靠近人群,里面传出的话音越加的清晰,
“镇守北宫门的,应是禁卫军的左营统领,官庆,此人是十一军军团长官喜的胞弟,若是能生擒官庆,便可用他要挟官喜,让官喜携领第十一军,向钰王殿下倒戈……”
听闻人群中的话音,蔡九身子紧绷,下意识地握起了拳头,眼中也随之闪过一抹寒光,他对这个声音不陌生,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那不是宋晟还是谁,
看来传言不假,宋晟当真倒戈向了唐钰,引叛军入城,此贼可恶,当真是罪该万死,
蔡九的心里刚生出杀念,人群中突然有人喝问道:“什么人,”
糟糕,蔡九暗道一声不好,他反应极快,并没有再刻意深藏心中的杀气,而是高举着铳剑,冲着皇宫方向撕心裂肺地大吼道:“杀啊,杀进皇宫,斩下妖女的首级,为阵亡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不知道蔡九变了音的吼声是引起了周围叛军的共鸣,还是听闻到了有人喊口号,附近的叛军不得不做出响应,人们紧跟着齐声呐喊:“杀,杀尽鹰犬,斩杀妖女,杀啊——”
在成百上千叛军的呐喊声中,蔡九的吼声被淹没,在成百上千叛军的腾腾杀气中,蔡九身上的杀气亦被掩盖住,
听着周围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蔡九暗暗吁了口气,心中嘟囔一声好险,
上官秀不失时机的向他偷偷挑起大拇指,含着笑,低声赞道:“好勇气,连‘斩杀妖女’这样的话都喊得出来,等进宫之时,我当向陛下为蔡九先生请功才是,”
蔡九闻言,汗如雨下,五官揪成了一团,殿下,咱们现在可是在同一艘船上,你可不能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