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国公殿下……”
话音未落,上官秀又道:“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百姓流离失所,各城各镇,皆未翻修重建,两位大人能否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关政额头的冷汗更多了,支支吾吾,琢磨着该如何作答。蓝幽则比他沉稳得多,脸色未变,表情如常,他欠身说道:“殿下有所不知,据司天所查,宁郡之灾,还未完全度过,不日,可能还会天降暴雨,引发另一场大洪灾,若现在修缮受损之城镇,实属是浪费钱财,还请殿下明鉴!”
上官秀挑起眉毛,多打量了蓝幽两眼。蓝幽四十出头的年纪,面白如玉,相貌堂堂,看上去更像是文官,不像是武将。他笑问道:“不知蓝大人所说的司天,又是哪一个司天?”
“上京,司天府,吴敬吴大人!微臣还有吴大人专程发到宁郡的文书,等入城后,微臣可交殿下过目。”蓝幽语气平静地说道。
上官秀眯了眯眼睛。蓝幽和关政倒是给他们自己找到一个好说词,司天府的文书成了他二人的护身符。
宁郡很可能还会爆发第二场洪灾,如此一来,银子不能立刻用来修缮受损之城镇,只能留在郡府,可留着留着,这上千万两的银子都不知道流进了谁的口袋里。
他笑了笑,柔声说道:“不错!”他这个不错,不知道是在赞关政和蓝幽做得不错,还是在讽他二人贪污都贪得滴水不漏,连上京的司天府都能帮他们说话。
关政汗如雨下,躬着身子,头都不敢抬,蓝幽则完全不动声色,拱手说道:“殿下过奖,为陛下、为殿下、为朝廷分忧解难,是臣等应尽之职责。”
“哈哈!”上官秀仰面而笑,转身坐回到车厢内,说道:“进城吧!”
“恭迎国公殿下入城!”蓝幽向旁退了两步,躬身施礼,同时大声唱吟。
目送着上官秀的马车从面前行驶过去,关政不由自主地长松口气,暗道一声好险,司天府的文书来得太及时了,若是晚到一天,自己还焉有命在?“太险了,蓝大人,我们这次做的可太险了!”关政低声叹道。
蓝幽嘴角扬起,白了他一眼,嗤笑出声,说道:“关大人,你又怕什么?”
“那可是国公殿下啊!”
“国公?哼,只一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如果不是好运成了陛下的入幕之宾,本官又岂会把他放在眼里?!”蓝幽的话把关政吓得直咧嘴,一个劲的拽他的衣襟,蓝幽厌烦的一甩袍袖,转身而去。
一名穿着仆从衣服的中年人一溜小跑的来到蓝幽的身旁,小声问道:“大爷,宋公子还在郡守府,是不是先让宋公子回避一下?”
蓝幽是蓝家主家的长子,蓝家的仆人叫他,都习惯性的叫大爷。
“唔……”蓝幽沉吟了片刻,说道:“宋公子和上官秀有宿怨,能不见就尽量不见吧!”
“小的这就去郡守府通知。”
“嗯。”
蓝幽和家仆所说的宋公子,正是宋晟的小儿子,宋轩。
一千万两银子的这块大蛋糕,郡府自己是吃不下的,它也没有那么大的肚子,郡府所能吃下的只是小头,真正的大头,要留给他们背后的靠山,朝堂之上的主子,也就是宋晟。
司天府的文书,正是宋晟弄出来的,也是宋晟让宋轩把文书送到的丰阳。
旁人或许不知道上官秀的行程,而身为内史大臣的宋晟又哪能不清楚?
他猜到上官秀路过宁郡的时候,看到银子还没有用于赈灾,一定会向蓝幽和关政发难,有了司天府的这份文书,上官秀的发难也就无关痛痒了,奈何不了蓝幽和关政。
蓝家的仆人已提前赶到郡守府,通知宋轩,上官秀已经入城,让他尽快回避。
可宋轩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他为何要回避上官秀,他现在走了,不等于向人们表明,自己怕了上官秀吗?上次他被上官秀打了个体无完肤,这个仇,他至今还记忆犹新呢。
上官秀的马车停在郡守府的门口,他刚从马车里走出来,就听到府门内有人哈哈大笑道:“我道是谁来了丰阳,万人空巷,这么大的排场,原来是国公殿下,没想到,我们在丰阳又遇到了,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哈哈——”
看到一边大笑着一边从郡守府走出来的宋轩,蓝幽和关政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上官秀和宋轩可是有宿怨的,一旦宋轩又在上官秀的手里吃了亏,自己可没法向宋大人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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