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醉眼珠转了转,琢磨片刻,哼笑一声,说道:“北营外,相距我营不足五里,便是丛林,丛林便于隐藏,更便于逃跑,按理说,风军在北营外,应当布置重兵防守,可现在,风军却偏偏只布两个兵团,这是为什么?”
“将军……将军以为其中有诈?”
环视众人一眼,苏醉慢悠悠地反问道:“当初,童阳童将军所率的第七军团,是怎么在沙赫战败的?”
众人愣了片刻,而后脸色同是一变,异口同声道:“火攻!”
“该重点防守的丛林地带,只布小股军兵,而不该重点防守的平原地带,却布重兵,风军统帅是笨蛋吗?会平白无故犯这么致命的错误,留这么大的一个漏洞给我们钻吗?”苏醉淡然一笑,喃喃说道:“童将军曾说过,上官秀狡诈,善出奇兵,今日得见,果然不假。此贼不除,必成我昊天心腹之大患!”
宁南军众将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耷拉脑袋。听说北营外敌军薄弱,他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从北营向外突围,如果不是有将军提醒,恐怕真就中了风军的诡计。
今天,双方将士没有展开交战,但双方的主帅,上官秀和苏醉之间,已经斗了不知道多少个回合了,这是一场没有硝烟,却又关系到全军将士生死存亡的心理战。
有时候,战局如棋局,双方的统帅,如同棋博弈的两个人,一方若能算准另一方的步要走什么,无疑会占据主动。
但很多时候,战局不是棋局,在棋局中,不存在不确定的因素,而在战局中,却存在各种各样的不确定。
当晚,风军偃旗息鼓,收兵回营。
深夜,乌云密布,遮住夜空,也遮住明月,天空中稀稀拉拉地掉雨点。
正在营帐里与麾众将商议战策的苏醉,听闻营帐外的雨点声,他先是愣了愣,而后腾的站起身形,发了疯似的向外跑去。
看到天空的乌云罩顶,苏醉不由得眼眶发红,眼泪差点掉来,他张开双臂,仰面对着天空,哈哈大声笑道:“天助我也!天不灭我十一军啊!”
营帐中的众人不明白将军突然发什么疯,人们纷纷跟着跑出来,雨点打在脸颊上,盔甲上,啪啪作响。众人眨眨眼睛,接着不约而同地跟着大笑起来。
雨了!这简直是连日来最好的一个消息。这一场及时雨,可让风军的火攻战术不战而败。一名参将大喜过望,激动地说道:“将军,今晚我军可以突围了!”
“等等!再等等!等雨得再大一些。”如果风军在丛林中布置了火油,只小雨的不管用的,需要一场大雨,让风军布置的火油变成无用功。
与此同时,风军大营,中军帐。
苏醉听到了雨声,上官秀也听到了雨声。他大步流星地向营帐外走去,坐在棋盘一侧的庆妍大声叫道:“阿秀,你去哪,你可不许耍赖,这局我可要赢了!”
上官秀没有理会庆妍,到了外面,伸出手掌,感受雨点掉来的密度。过了片刻,他脸色一变,脱口说道:“糟了!”说话之间,他侧头喝道:“影旗!”
随着他的喊喝声,在他的周围凭空浮现出数团黑雾,紧接着,数名黑衣人由黑雾凝化而成,单膝跪于上官秀左右,齐声说道:“属在!”
“立刻通知各军,只留一个兵团原地驻守,其余兵团,全部进入北方丛林,于暗中设伏!军情紧急,不得耽搁,快去!”
“遵命!大人!”众黑衣人身形一虚,化成屡屡的黑雾,消失不见。
上官秀眯缝着眼睛,心中暗道:希望,现在还能来得急!想着,他转身走进营帐,沉声说道:“阿绝雨菲,为我佩甲!”
“秀哥?”
“不出意外,今晚便是我军与敌军的决战之时!”上官秀一字一顿地说道。
苏醉顾虑风军在丛林内布置火油,在雨刚的时候,他不敢贸然率军突围,生怕小雨破不了风军的火攻,可是,他的顾虑却给风军向北方丛林的进发,创造出充裕的时间。
而事实上,苏醉的顾虑并没有错,风军的的确确在北方丛林里布大量的火油,可以说,苏醉已然算准了风军的一切布置,可惜,他和麾的将士们还是未能逃脱风军的魔掌。
这就好比棋博弈的二人,虽说算准了对方的一步大一步,以及后面的N步,但就是破不了对方的布局,现在,苏醉就陷入到这个怪圈里。
由始至终,苏醉的指挥都没有出现任何的失误之处,他达的每一道军令,都是最合理最得当的,只不过,他的对手没有给他留任何破绽,这一战,也堪称是上官秀亲自指挥的,最经典的战斗之一。
贞郡军身经百战,打过的经典战役不计其数,而由上官秀亲自领导指挥的经典战役,其实并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