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生的父母业已病故,家里没有什么人了。”
“哦!以后结束学业,你是打算回到贞郡,还是留在上京?”
“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晚生当然希望能留在上京。”
顾淳丰乐呵呵地悠悠说道:“一个不爱自己家乡的人,也未必会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他这话,看似在自言自语,其实是说给顾青灵听的。
虽然和顾淳丰只是第一次见面,但通过这几句交谈,上官秀能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位老狐狸。
他刚才的问话本就是个陷阱,上官秀说自己想留在上京,他可以指责上官秀不爱家乡,无情无义,上官秀若说自己想回到贞郡,他又可指责上官秀毫无进取之心,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出息。反正不管上官秀怎么回答,都是错的。
他微微一笑,并不在这个问题上多与顾淳丰争辩,那也显得他太没有礼貌、太小家子气。
他学着顾淳丰的口气,似自言自语又似另有所指地悠悠说道:“情义二字又岂是表现在嘴上?它是发自于内心,靠实际行动做出来的。”
钱进闻言,紧紧抿着嘴,控制自己不笑出来,但在心里,他已为上官秀连连鼓掌,赞叹一声:回击得好!
顾淳丰深深看了上官秀一眼,话锋一转,说道:“青灵不日便要回往御镇,我这个做叔父的,也要感谢你们这些同窗对青灵的照顾。既然是帝国书院的青衫,那必然也都是青年才俊,我想,应该都明白人贵有自知之明、量力而行的道理。如果整天琢磨着靠走捷径,攀龙附凤,来换得功成名就,只怕,到最后也只会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啊!”
这才叫骂人不带一个脏字,却字字如刀,能把人的脸皮一层层的刮掉。
钱进对顾青灵没有非分之想,听闻这话脸色尚且变得涨红,上官秀此时此刻的心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顾青灵急得连连搓手,忍不住拉下顾淳丰的袖子,不满地娇嗔道:“二叔……”
“哈哈!”顾淳丰仰面而笑,宠溺的揉了揉顾青灵头上的秀发,而后对上官秀和钱进说道:“天色已不早,两位贤侄可愿留下用膳?”
人家前面把话已经说到那种地步了,就算脸皮再厚的人这时候也没脸留下来吃饭了。上官秀拱手施礼,说道:“不便叨扰,晚生告辞。”
顾淳丰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他微微点下头,好像在说,还算你小子有点自知之明。
“阿秀、阿进,我送你们!”顾青灵对自己的这位叔父也是充满了无奈,不管她和谁走得近,叔父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人家。
顾青灵未理会顾淳丰脸上露出的不悦之色,她拉着上官秀和钱进的衣袖,快步走出别院。
到了外面,她轻轻叹口气,满脸歉意地说道:“阿秀、阿进,你俩不要生气,我叔父一直都是这样,简直不可理喻。”
上官秀的心情很快便平复下来,他的性格有个很大的优点,就是够洒脱,他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只会让自己一步步的做到最好。
他含笑说道:“青灵,其实你的叔父也没有做错什么,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我是你的叔父的话,我也会像他这么做的。”
顾青灵被他的话逗笑了,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不希望你成为我的叔父,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
她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看着上官秀,笑而不语。上官秀笑问道:“你希望我成为你的什么?”
“不告诉你!”
上官秀仰面而笑,目光一转,见顾淳丰也走出别院,他收敛笑容,压低声音说道:“别忘了我对你说的话,两年!”说完,他清了清喉咙,对顾青灵一本正经地说道:“青灵,我和阿进也该走了。”
“我送你俩出去!”顾青灵还想继续送他二人,身后突然传来顾淳丰低沉地话音:“青灵,该回屋吃饭了。”
顾青灵正要说话,上官秀低声说道:“回去吧,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顾青灵满心欢喜地点下头,又深深看了上官秀一眼,而后方一步三回头的向顾淳丰走过去。
上官秀和钱进离开顾府,到了外面,钱进一脸的感慨,叹气道:“秀哥,自古多情空余恨……”
见他白了自己一眼,钱进继续说道:“照我看,秀哥和青灵的事要悬,你没见到顾淳丰刚才的态度吗,好像生怕你会把他的瑰宝偷走似的。”
上官秀笑了笑,说道:“当你没实力的时候,想娶人家的姑娘那叫攀龙附凤,当你有足够实力的时候,那就叫门当户对。世人看人,从不会看这个人的本身,只会看这个人的家世背景。商人又尤为市侩,你何时见过商人会主动去做赔本的买卖?”
钱进先是怔了怔,而后大笑起来,赞道:“秀哥把顾二爷说得入木三分!”
上官秀停下脚步,转回身,望着顾府宅院的方向,幽幽说道:“在上京,我一定要打下一片我自己的天下!”
——你可以瞧不起我,但我不能没有志向,总有一天,我会让所有人刮目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