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吴貂寺凑到李昭的身边,小声询问道:“您是故意的?”
“你看出来了?”
吴貂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其实奴才也是刚才才发现的。”
“怎么发现的?”
“您让我四处散播消息,给所有人一种我们非常缺匠人的错觉,但奴才每日都留意过,我们的匠人的确缺,但也不是非要增加不可。”吴貂寺嘿嘿笑道:“而方才,您却故意接那薛公子的话,想必是有意为之。”
“不错不错。”李昭拍着吴貂寺的肩膀道:“你的进步很大。”
被主子夸赞,吴貂寺欣喜不已,像是吃了蜂蜜一样甜。
“只是,奴才有一事不解。”
“何事?”
“奴才始终都想不通要这么多匠人作甚?让咱们的人去掌控这一门技艺难道不行吗?非得便宜外人?”
这便是时代的局限性,哪怕吴貂寺身为皇子的贴身人员,所见所闻所感已经超越了当世百分之九十的,可他们骨子里面的观念已经根种。
士农工商,不是一句玩笑。
阶级观念刻入每个人的骨子中。
匠人是比商人更加低贱的一个职业,就像是上不得台面的戏子一般。
在吴貂寺的心里,这种人没啥地位,如果不是因为和这群人接触的多,他或许都会用鄙夷的眼光来看待。
因此,吴貂寺觉得这些匠人其实不配享有现在的待遇。
如果王爷需要,完全可以让自己人来学习这一门技艺,没有必要拐弯抹角的让别人来帮忙。
李昭闻言,神情严肃的看着吴貂寺道:“你觉得匠人低贱,无用?”
“是!”吴貂寺承认。
“那本王问你,盖房子需要的是谁?”
“木匠、瓦匠……”
“打谷机需要谁?”
“木匠、铁匠!”
“风车需要谁?”
“木匠!”
“木料砍伐需要谁?”
“木工!”
“石料呢?”
“石匠!”
“竹具呢?”
“竹匠!”
“那你觉得他们真的没用吗?”李昭看着吴貂寺。
吴貂寺呆滞了,他才发现好像生活都离不开他们。
“大到房子、车子,小到你吃饭的筷子、簸箕、筛子、刷子,都是他们做的,为何你们会觉得他们无用?”
吴貂寺哑口无言。
“没有他们,打谷机能出来吗?没有他们,一块块厚重的青石板能被打磨出来吗?没有他们,连吃饭的家伙什都凑不齐,你们能搞出来吗?”
李昭的夺命追问,让吴貂寺不知道怎么辩驳。
“匠人从来都不是个低贱的行业,你给我记住,他们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保障,有了他们,我们才有未来,懂吗?”
吴貂寺身躯一震,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浅薄,有多蠢。
“如果本王要改变这个世界,他们缺一不可。”李昭神情严肃且认真:“本王的王府要靠他们,土地改革也要靠他们,将来修建水库、堤坝、河道、桥梁、路基,都需要他们的参与。”
“和他们相比,世家屁都不是!”
“你懂了吗?”
“奴才该死。”吴貂寺跪下。
“不要说这种话,你是我身边的人,从下看着我长大,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和理解我所要做的事情,如果你不认同不理解,就办不好我所交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