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温婉真的没有死。
一时之间,他有些分不清,血液里那些翻涌的情绪,快要将他淹没的风浪,是欣喜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陈家的人,先是瞒着孩子的事情,现在,如果不是自己意外发现,那他永远不会知道:
温婉还活着!
他翻看着这三年来,温婉的点点滴滴。
但是从那些冰冷的纸张里,傅景琛又庆幸,这三年,她过得很好。
没有他傅景琛,温婉,她过得很好。
窗外雨势越来越大,傅景琛在车厢里,点了一支烟。
他已经许久没有抽烟了,锦书身体不好,他自然也就戒了。
可这时候,他心底乱作一团,理不出个头绪来。
指尖夹着的烟在昏暗的车厢里,闪着红光。
傅景琛由着烟头燃尽,青烟在他的指尖缭绕,将他那颗心,也蒙上了一层烟云。
远远地,他便瞧见温婉下了车。
雨势很大,她并没有带伞,下了出租车,便拿起手上的包包举在头顶,踩着高跟鞋,往酒店里跑。
地上已经起了一层积水,温婉踩着积水,留下一圈圈涟漪,裙角,也沾上了水渍。
傅景琛看得楞了,他想这时候该推开车门,将那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好叫她知道,这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可她现在太快乐了,这份自在,是他们三年的婚姻里,他从没见她有过的。
温婉,原来没有我在身边,你竟这样快乐。
或许,她本就该这样快乐,是他将小姑娘困在身边三年,还让她积郁成疾,病得那样重。
搭在车门上的手,像是僵住了一般。
推开那扇车门,他便能将日思夜想,求神告佛也要见一面的小姑娘抱在怀里了。
可偏偏,他没有推开门的勇气!
直到温婉进了酒店大堂,转身上了电梯,傅景琛才觉得,自己能重新呼吸了。
他终于推开车门,漫天春雨落在他身上,很快便将他的衣服打湿。
傅景琛抬脚进了酒店,大堂经理一眼便认出他来,忙叫来服务生,给傅先生处理身上的雨水。
“方才进来的那位小姐,在她隔壁,给我开一间房。”
一般来说,酒店是不能泄露房客信息的,可这酒店严格算起来,还是傅先生的产业,自然没什么不能的。
傅景琛推开房间的门,日思夜想的人,就在一墙之隔,他却不敢过去。
他苦笑,原来自己还有这样近乡情怯的时候。
温婉回了酒店,便换上一身家居服。
晚上同赵可心吃的私房菜,化悲愤为食欲,吃得有点撑,这时候胃里难受得睡不下。
她走到酒店的阳台来,叫了一份红酒,坐下来吹风。
京都的空气,她实在不喜欢,这会子下完雨倒还算清新。
一想到明天回香港,uncle还不知道要怎么罚自己,温婉心头便一阵愁云,比这时候京都的天气,还要阴翳。
她叹了一口气,把玩着红酒杯。
傅景琛早就看见了她,光是一个背影,就叫他呼吸都乱了节奏。
这家酒店的套房都是这样,一溜排的阳台连在一起,正对着酒店的后花园。
温婉沉浸在对明天回港的忧心中,自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阳台上,也坐了一个男人。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温婉看着手机界面跳动的来电显示,哀嚎了一声,犹豫许久,才按下接听键!
她苦着一张小脸,怯懦懦的叫了一声,“uncle啊!”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陈牧白说了什么,温婉将手机听筒拿得离耳朵稍远一些的地方,给自己灌了一口红酒。
她用一口流利的粤语,跟电话里的人撒娇。
傅景琛从没听过温婉说粤语,从前倒是听她说过几句上海话,吴侬软语,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