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司钰正看着手机里的直播,眼底爬满了红血丝,虽然整个人还是有种气血亏虚的样子,但比起前段时间已经精神了不少。
自从拳击赛那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再也不被秦音需要的样子。
除了心如刀绞。
除了整个人有种无处安放的窘迫。
他也突然想明白了,小音其实最需要的是互不打扰。
于是他开始认真养伤,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对清北金融课程的学习中去,因为长相太帅气,不少星探也没少去烦他。
但他一一拒绝了。
整个人着了魔一般疯狂学习,君司钰虽然吊儿郎当,但到底是曾经靠体育成绩能在清北破格录取的专项生。
他脑子不笨,就是尽去钻旁门左道了。
现在重新投入学习后,大概是心无旁骛的关系,整个人精神气恢复了不少。
但他在业余时。
还是忍不住会去打听关于小音的事情。
比如现在。
秦音参加的国际药研交流赛,第一局他只敢在观众外围悄悄看看秦音。
怕被她发现,君司钰一般只远远看几眼,然后在秦音突然看向他所在方向的时候,窘迫地转身,落寞如一个偷到了一点点蜜糖的小偷,尝到甜头……便不敢再继续奢求更多了。
而此刻,他正欣慰终于有人慧眼识珠,看到小音这颗明珠并且即将视若珍宝时。
突然就被君父动作凶狠地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
君司钰蹙眉,出于对父亲的敬重,他站起身,看向他。
只是,下一刻便听到父亲口中对秦音污言秽语的诋毁与谩骂。
君司钰越听,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在君父说出那句“秦音不配做他女儿”时,他甚至忍不住嗤笑出声。
“父亲,您要不要听听自己在口出什么狂言?小音根本就不稀罕回君家,分明是我们先对不起小音,为什么现在从父亲您的嘴里,倒像是小音做错了什么一样?”
“您诟病小音的品行,那要不要看看你疼之入骨的君棠月又是什么品行?
君棠月配做你的女儿,她品行好,把自己都给好到去拘留所里待着了??”
“还有,小音根本就没上过咱们家户口本,您哪儿来的底气自诩她还是您的女儿啊,脸呢?”
君司钰字字珠玑,上前夺过自己的手机,低眸看了一眼秦音扬起嘴角的模样,眼神清澈又透着笑意。
有多久,多久没见过这样发自内心放松和愉悦的小音呢?
他只记得,后来小音对他的态度只有冷淡、抗拒,以及……嫌恶。
可曾经,他也会看到小音这样眉眼弯弯甜笑的样子呢。
心口,又是一窒。
君父没想到自己眼中虽然一直顽劣的小儿子,居然也有这样义愤填膺反驳和抵抗自己的时刻。
他难不成也要学秦音。
与他对着干不成?
君氏集团破产后,他变得一无所有,上靠君老爷子的接济,下靠五个儿子事业上的积蓄给予。
君司钰虽然年纪小些,还在上大学。
但常年打黑拳的积蓄以及创办俱乐部的盈利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所以,他跟几个哥哥一样。
理应给君父一个月五万块的养育金。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君父虽然没法跟曾经一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但上啃老,下啃小,他日子也能过得比平常人滋润一百倍。
但,几个儿子出于孝道。
还是乖乖给君父打了钱,甚至君司煊作为大哥,给父亲还打的是十万块。
但,这次五个儿子里。
君父最不满意的就是君司钰,别说五万块,就是五千块他都没给。
反倒是,不知从哪儿找了个小信封,里面装着一千五百块,寄给他。
信封上面还大喇喇写着:
——孝敬父亲君哲松的生活费。
小五。
“……”君哲松当时捏着那薄薄一小沓的信封,脸都被气绿了。
当时君司钰要真在他面前,他高低得让他好好吃点教训。
作为儿子,哪有这样侮辱亲生父亲的!
而君哲松更清楚。
小五这是在记他的仇了!!
这种感觉,让他浑身都不得劲儿,一股灰扑扑的烦躁感笼罩在他头顶,怎么也挥之不散。
而此刻,君司钰就在眼前。
而且又开始出言不逊地挑衅自己做父亲的威严,君哲松只觉得忍无可忍。
在君司钰小心捏着手机,低眸还在看屏幕里的秦音时。
他上前,再次夺过君司钰的手机。
紧接着,“砰”地一声,手机被狠狠摔在地上的声音在抢救室外的走廊里破碎开。
手机,碎掉了。
直播里小音的画面也没了!
两父子针锋相对,一些微妙的膈应疏离感也在这一刻被大喇喇撕开。
“君司钰,你还护着秦音,是想气死我?”
“秦音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有多蛇蝎心肠要置棠棠于死地你看不见?
纵然棠棠做了错事,可她一个做姐姐的就那么没有包容心吗?棠棠有心脏病,医生早就断言她活不过二十五岁,要她继续待在拘留所,那不是要害她死在拘留所里!”
“再大的恩怨,能有一条命重要吗?而且还是你们至亲妹妹的命啊……”
“你们以为我就不怨棠棠糊涂又胡闹吗?可她还能闹多久呢,她人生都进入倒计时了,我们全家都让着她些,不是应该的吗?”
“至于阿礼的双腿,作为父亲我很遗憾,我听说国内仿生机械技术又有了新进程了,我会想办法,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定制一套最好的仿生双腿。”
“你们没做过父亲,不知道一碗水有多难端的平。”
“阿礼有怨气,该对棠棠发我也从没过问啊,可棠棠也受到了该有的惩罚了不是吗?她的手指都被秦音切了一根,她那双手,当初也是用来弹钢琴的啊。”
“他们出事,我未必没有你们难过,只是我是父亲,我总要在你们兄妹关系里找到缓和点,我们是一家人啊。”
君哲松说得声情并茂,眼中烁动的泪光是骗不了人的真挚与难过。
阿礼的腿他当然也心疼。
手心手背都是肉。
他站在这个位置上能做什么呢,总不能看自己的亲儿子亲女儿反目成仇一辈子吧。
亲人,最终互相中伤再多。
血缘也是变不了的。
他们终究是一家人。
老三君司澈在听到君棠月那双手曾经可是弹钢琴的时,眼底溢出袅袅冷意:
“父亲,你忘了吗?君棠月那双手可是早就弹不了钢琴了,才转而去更精研舞蹈的。”
“可上次在法院,她的手又能弹钢琴。”
“这说明她从来就是一个说谎精!”
君司澈在这件事上吃了大亏,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当初的自己蠢得离谱。
但更多的感觉是——心口酸涩。
出狱后,他一直没有再签约新的娱乐公司做音乐。
甚至,他已经开始抵触和恐惧做音乐了。
原来,在秦音的衬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