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之撩了撩发梢，皱着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p>
苏成意也跟着她一起思考，比如需要视频辅导题目的时候？</p>
就像若干年后大家进入网课时代的那种教学模式，苏成意也有幸体验过，不过他是被导师打发去给本科生代课的。</p>
他大多数时候是噼里啪啦敲键盘，在ppt上打字代替说话。</p>
很偶尔开口说一两句必要的知识点，班上的女同学马上就开始在聊天框里刷起了玫瑰花。</p>
没想到屏幕那边的陈锦之看着他认真思索的眉头，忽然笑得像计谋得了逞的狐狸。</p>
“比方说，你想我了，却又见不到我的时候。”</p>
又被她摆了一道。</p>
苏成意抬起眼睛小心地看了一眼，陈锦之的表情和他想象中一样，带着饶有兴致的笑意。</p>
“现在是特殊情况吗，苏老师？”</p>
不仅如此，她还不依不饶的。</p>
“不是。”</p>
苏成意拒绝得很干脆。</p>
陈锦之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他却分明感觉她脸上的笑意僵住了。</p>
“因为我现在随时可以见得到你。”</p>
苏成意也忍不住笑了笑，这种峰回路转、吊人胃口的说话方式可以说是陈锦之言传身教的了。</p>
陈锦之短暂地怔了一下，忽然垂下眼睛，屏幕上一排长长的睫毛扑闪了两下。</p>
“好啦，新发型很好看。”</p>
再抬眼对视时，她已经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p>
苏成意点点头，正想说点什么，陈锦之忽然又开口道：</p>
“苏老师，还不走吗？人家等很久了吧。”</p>
意识到陈锦之在说梁妮娜，苏成意这才反应过来已经有十来分钟了。</p>
也不知道她这话是在揶揄还是什么。</p>
“.啊，对。那我先挂了？你再睡会儿吧。”</p>
陈锦之“嗯”了一声，挂断了通话。</p>
她的动作似乎仓促得有些奇怪，苏成意皱起了眉头。</p>
挂断之后，通话界面延迟卡顿了一下，停留在她抬起头看向另一边的画面。</p>
有点不对劲。</p>
但或许只是他的心理作用罢了，没什么充足的证据。</p>
揣着些许不安，苏成意又往商场外走。</p>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地下停车库的入口处有个人影。</p>
梁妮娜正靠在墙边，鞋跟百无聊赖地敲着瓷砖地面。</p>
她似乎并没有先走，而是一直在这等。</p>
现在的天气已经很热了，这个入口并没有装空调，地下车库的空气是很沉闷湿热的。</p>
苏成意心里生出几分歉意，赶紧加快了脚步。</p>
梁妮娜听到他的脚步声，先一步抬起脸来。</p>
“等很久吗？”</p>
“不久。”</p>
她笑着说。</p>
两人重新坐上了宾利的后座，苏成意闭上眼睛养神。</p>
“学长晚上还要回学校上课吗？”</p>
“嗯。”</p>
苏成意没有睁开眼睛，微微点了点头。</p>
看来今天的行程似乎还是让他觉得有些疲惫了。</p>
梁妮娜一双没有波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侧脸。</p>
良久，慢慢低下头去，检查了一下手机的静音键。</p>
然后悄无声息地拍了张照片，她似乎有个相册是专门存放这样的照片的。</p>
今天很克制了，就拍了这样一张，应该不算过分吧？</p>
梁妮娜在心里暗自想着。</p>
这种豪车的座椅过于舒适，车速过于平稳，苏成意原本只是想闭目养神一会儿的，却差点就真的睡过去了。</p>
兜里的手机似乎一直有些隐隐的震动，他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车窗外的景色已经变得熟悉了起来。</p>
梧桐树的光影映着老旧的街道，显然已经是清河区的地界了。</p>
微信里多出了不少消息。</p>
苏成意点开最近的一条，是群聊里的。</p>
韩冰：“不是吧，他不会还没回家吧？”</p>
？</p>
什么意思。</p>
苏成意的瞌睡一下就醒了，赶紧往上翻前面的聊天记录。</p>
反射弧长到月球：“@。你到家没呀？今天说好了要排练呢。”</p>
糟了，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p>
上午放学前最后一次课间休息，韩冰特地来找他说了。</p>
这周难得是下午放假，不用担心扰民的问题。恰好他家里又有现成的乐器，就准备来他家里再合奏一下，最后一次把曲子确定下来。</p>
下周就可以正式开始排练了。</p>
当时他在干嘛呢？</p>
对了，是在学校的公众号上看到一道高校级奥数题目，他瞧着那函数图像画得挺有意思的，就临摹了下来，正在纸上推演着过程。</p>
当时满脑子都是字母和数字交叠的公式，韩冰说的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压根没进脑子，就随意点了头。</p>
上课铃响起来，李璐从后门匆匆走进教室。</p>
学校公众号的数学栏目是李璐负责运营的，她专门拿着打印出来的题目来教室，想找苏成意做一下这道题。</p>
其实不到最后关头一般都不会动用这张最后王牌的，但是除了他，学校的尖子生已经全军覆没了。</p>
邹敛的函数是薄弱项目，解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依旧没个结果。</p>
楚倾眠隔着老远，一看到她手里拿着数学题目，跑得比兔子还快。</p>
“老师！我和数学真的只是逢场作戏，我不会啊我不会啊！”</p>
呵呵，李璐的心那叫一个凉啊。</p>
最后的希望是林桐，但他虽然数学很好，计算和思维能力都是一流，但那仅限于教材内的知识。</p>
家庭条件让他很少有机会去提前学习那些超纲的奥数内容，所以这道题目显然也不适合他做。</p>
“苏成意，你来瞧瞧这道题。”</p>
李璐走到他身后，把手里的题目递给他。</p>
苏成意不着痕迹地用胳膊把草稿纸压住，抬起头来。</p>
“这道题对于高中生来说难度的确很高，解不出来也没关系，可以先看看”</p>
苏成意看着这个熟悉的函数图像，点点头。</p>
“好的，我尽力试试。”</p>
李璐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离开，就眼见地看到了他胳膊肘下面压住的，和印刷出来的题目一模一样的图像一角。</p>
“.”</p>
李璐一把将草稿纸抽了出来，上面的解题过程写得密密麻麻，却又简洁明了。</p>
苏成意叹了口气。</p>
那道题目他刚好花了课间十分钟就解出来了。</p>
本来还想瞒一瞒的，不然以后这种事儿都得归他解决了。</p>
但现在看来几道数学题都是小问题了，真正的问题已经摆在了他面前。</p>
徐洋：“拜托，你们真把我当间谍啦？行走江湖，就讲究一个义字挂心头，我怎么可能回去九班通风报信啊！”</p>
韩冰：“闭嘴吧，不管你怎么说，都不会带你去。”</p>
徐洋：“我不管，我找意总，意总肯定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p>
反射弧长到月球：“.重点是你家意总现在失踪了。”</p>
苏成意退出群聊，又看到楚倾眠发来的多条私聊消息。</p>
“喂喂喂，人呢？”</p>
“你剪完头这么久啦，还没到家吗？”</p>
“苏成意！你又不回我消息。”</p>
“那我和冰冰先坐车过来啦，你看到了就快些回我！”</p>
苏成意正在颅内风暴，想着要如何补救，手机屏幕忽然开始连续的震动。</p>
来电显示：反射弧长到月球。</p>
虽然没有响铃，但车内空间就这么大，旁边的梁妮娜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眼神直勾勾的，就差提醒他快接电话了。</p>
苏成意犹豫了一下，按了挂断。</p>
正在打字：“我在车上，等下再.”</p>
字还没打完呢，另一边的楚倾眠彻底炸毛了。</p>
“你挂我电话？？？”</p>
“苏成意你不回消息就算了你还挂我电话？？？”</p>
“你死定了。”</p></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