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还没等席星辰又卖了个弯子,袁兴邦阴沉着脸,只说了一个字,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阴着脸,温高明更是连头发都竖了起来。
沉默,有时候不是妥协,也不是冷漠;而是愤怒,极端的愤怒。
席星辰看着长老们的反应,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墨家虽然内部三分,但“兼相爱,交相利”的核心思想是一致的,他们的一切行为指南,都是不分亲疏、贵贱、贫富,一视同仁地爱所有的人;主张人们互相帮助,共谋福利,反对互相争夺。
姚家贩卖人口谋财显然已经踩到了这些墨家大佬们的红线。
既然已经成功地在长老们心中埋下了愤怒的火种,席星辰决定再浇点油,将火烧得更旺一些。
“因为南洋与南疆大陆隔着落星海,为了方便运输,这些从全国各地弄来的人将会被统一送到沿海的猪仔馆,然后统一装船运往南洋。”
“‘南疆猪仔’毕竟是人,不是真的猪仔,他们有眼睛能看,有耳朵能听,有脑袋能想,自然明白只要上了船,此生休想再回来,因此他们中很多人不愿上船,于是他们的噩梦开始了。”
“遇到不愿上船的人,人贩子一般会用木棍打,用木板夹;如果你还不屈服,他们便把你关到大便坑里面,在上面弄上大便,使你恶臭难耐,不得不听从摆布。”
“还有些人贩子将‘猪仔’捆起来,用皮鞭抽。皮鞭是特制的,一般用四条扎到一起,一抽就是四条血痕;还有的在皮鞭是安上倒刺,抽到人身上一拉,连皮带肉扯下一大片。”
听到这里,周振海气得直吹胡子:“这些人对同类怎么可以做到如此绝情,如此不可理喻,如此丧尽天良!真是没天理了。”
出奇的,温高明居然没有跳出来与周振海抬杠。
“因为在人贩子眼中,‘南疆猪仔’根本不是人,而是货物!猪仔们不要以为听从人贩子的安排上了船就安全了,这只是个开始而已。”席星辰淡淡地说道。
“运输‘猪仔’的船舱条件是十分恶劣的,这么多人挤在船舱里,吃喝拉撒全都是问题。”
“就比如吃吧,我们吃饭时不是每人一个碗,一双筷子?猪仔馆的老板可不管这些,他们在船舱里支起一只大锅,随便熬一点什么东西,然后每个人都围着大锅蹲着吃,真的就像喂猪一样。”
“由于航行时间长,‘猪仔’们吃喝拉撒全在有限的封闭空间里,这样船上极易流行瘟疫。瘟疫对‘猪仔’来说是非常致命的,通常每艘船上的‘猪仔’能活到南洋的也就半数多一点。因此‘猪仔’馆的老板在装运‘猪仔’时,一定是尽可能地超额装载,以保证到南洋后活着的‘猪仔’还能达到预期的数量,从而获得丰厚利润。”
或许是觉得比较空洞,席星辰补充道:“比如说一条船你可以载三百个人,‘猪仔’馆的老板一定会载六百个,因为六百个死了两百五十个,到那边也是超过三百个,他还是赚了。”
席星辰说出这一串数字的时候,众长老谁都没有哼声,因为他们都知道,每一个数字就代表着一条活生生的生命,二百五十个人如果躺在地上,整个戒律堂都摆不下。
虽然席星辰没有明说死去的人如何处置,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很清楚,在这个食物紧缺的年代,这些死去的人十有八九会变成“猪仔”们的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