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秘兰城中的建筑风格,确实繁荣多变,但是也都是截然不同的风格,就好像是城中聚集的胡人、汉人、吐蕃人、鲜卑人、回鹘人一样,属于彼此磨合但是界限分明的情况,很少会发生这么大范围的文化融合。
换句话说,眼前建筑的融合,已经不是自然形成,多少是有些刻意。
克力抬头看了眼前建筑,朝众人解释道:“这东西叫祈神殿,供奉的是古鄯善国的本土神,以及汉人、吐蕃人、鲜卑人、回鹘人所信仰的外来神,这种建筑格局本身就是秘兰城故意造就,以显示各族融洽共存。”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克力说完话,带领他们走上台阶,来到主殿门前,跨入其中后,祈神殿的内部格局,就已经出现在人前。
不论是西域胡人、还是吐蕃人,都是以佛文化为风行信仰,殿内的格局和佛堂类似,北方正中的位置有着三头彩塑佛像,宝相庄严、身披彩衣、手掐法印、端坐神威。
主殿四面绘制着关于西域佛和藏地佛的神话故事,壁画浓墨重彩、颜色浓烈,杂糅了西域佛教、汉地佛教、藏地佛教的特色,既有西域佛教的颜彩浓墨,也有藏地佛教的光怪陆离,还有汉式佛教的金碧辉煌,彼此杂糅,在四壁形成极为绚烂的绘画艺术。
再往上看,就能看到殿宇顶部巨大的藻井。
藻井这个东西,一贯来源于汉地,秘兰城的这座祈神殿为了强调融合,当然也就借用了藻井的结构,将其作为殿宇顶部的装饰构件。
仔细看,整个藻井占据殿顶的三分之二面积,形如“回”字支撑起殿宇顶部,中间的圆形藻井整体造型为盛放火莲,在单独莲瓣之上,极尽精工细作,绘制着神鹿神兽、天王神佛、供养贵妇、天女天人、八部众、佛八宝、龙凤麒麟等图案,将藻井完全占满。
再往左右偏殿去看,就可以看到模样奇怪的神明塑像,他们只能通过造型,认出三清、太乙、泰山府等汉人道教诸神,以及民间的保护神,至于吐蕃人、鲜卑人、回鹘人的本土神明,由于年代久远,他们已经无法分辨到底是哪些神明。
更奇怪的是,无论神仙为何,无论壁画多辉煌,都已经逐渐剥落外皮的彩绘,很难再辨认模样,有些神明更是被直接斩断,只留下剥落神像的台面。
“不对,这些东西明明还是完好的,怎么可能剥落得那么厉害?”
徐侠客仔细看,一些未剥落的壁画,既没有掉色也没有开裂,这说明壁画的损伤程度,绝对不至于完全剥落失踪,在这种情况下,有些石壁上的壁画,就已经好像被剥落的墙皮不翼而飞,这就说明壁画出了大问题。
宋思媛看了片刻,解释道:“斯坦赫因的报告里,没有提起过这个祈神殿,也没有关于祈神殿的照片,但是根据我们所观察到的情况来看,这里似乎是被盗了不少壁画和神明头颅,这形成我们当前看到的满目破损。”
“等会儿,壁画可是画在墙上,这都能直接盗走?”
岳观潮看向周围的壁画,那被剥落的壁画确实都是成块状分布,就好像从壁画中硬生生划出一个正方或者长方,将画作完全揭走,留下满是疤痕的墙面。
宋思媛点点头:“确实,西方有一种针对颜料和壁画的药水,看中哪些壁画只要把药水涂抹上去,就可以利用胶布,直接把壁画撕下来保存,我看这些被撕去的壁画,大多残留某些胶质痕迹,大概是用了那些药水。
说到这一点,她脸色严肃起来:“这种撕开壁画的方式确实便捷,但是对壁画和文物的伤害非常大,基本上相当于把壁画给毁了,文物界不提倡用这样的方式提取壁画,大多是一些盗墓贼在用。”
“至于这些神像,那就更容易了!”
宋思媛继续说道:“西方喜欢把雕塑,神像这类东西分割开,形成不同的构件再编号保存,等运送回去后,就以编号的顺序再还原,以这种方法可以将文物完全还原,好用来陈列展览,我猜测,这些神像都是被这么分割开编号运回。”
他们创造的这个法子,也叫文物序列法,已经为他们分解了不少雕塑类文物,利用这类法子,已经把古埃及、古玛雅、古阿兹特克的文物,分解成序列文物运送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