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朴厚重的空、破败陈旧的民居、机械忙碌的工厂构成了这里的底色,在此基础上,每个市井百姓也都好似不像活人,就如同蚂蚁虫螽般,只是作为这座城镇的零件存在,行走时如墨迹泼洒,总是成群结队渲染氤氲,模糊成片。
他们是螺丝、是砂砾,也是漫漫疯长的野草,充斥着每座隆隆冒烟的中外工厂!
再往远处看,就是被重新启用的旧汉水县城了,那里跟汉阳几乎分不出来了,只是工厂较少,民居较多,也开始有了些铺面商楼,只是显得稀疏单薄,远远比不上摩登的汉口。
这时候,众人已经感觉置身于外界,若往后看向汉口,就能明显感受到二者的区别,汉水江不长不宽,两侧的汉口和汉阳,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城镇世景,就好像有然结界,将二者完全隔开。
“咳咳!”
花玉岫今日的鱼鳞斑纹已经褪下,大概是刚用人血沐浴,她今日的香水都浓郁了不少,想是为了遮盖血腥气。
等过了桥头,已经驶入汉阳,她似乎已经受不了这些烟囱浊气,娇滴滴道:“把车窗摇上去,这汉阳的空气就跟掺了酸汤子一样,一股子穷酸味儿。”
谭雁邱点点头,安慰道:“这里是江汉的工业镇,味道确实不好闻,不过花老板你也得先忍着,这才到哪儿跟哪儿啊,这里好歹还有些体面房子,等去了河市,味道不但不好闻,更不好看。”
话时,汽车掠过主路街巷,等临近旧汉拱桥,他们已经可以看见横在汉水县城中间的河剩
旧汉水早在朱明朝就已经改道,数百年来主河断尽、河床露出,有些地段水土流失、风土侵蚀,已经被彻底填平,或者干脆看不出河床的痕迹。
唯有几条沟渠被人为拓宽,还勉强能起到行船饮水的作用,大部分河床都被风沙腐蚀得没了曲岸之势,看起来,就好像面前横着和缓起伏的浅沟宽坑。
两座桥跨越两岸,在河市上空穿行而过,他们停在桥北下了车走到河床上,这里早就已经沿着两岸,修建好铁栏杆。
凭栏下看,整个旧河道宽不过七八十米,长也只有将近五百米,河床两岸崎岖不平起缓不定,有斜坡土路顺着河床延伸到河底,波浪式的土坡上全是野树灌木,大量棚屋草舍堆积在两岸土路两侧,形成高低落差不同的棚屋图景。
到了河底以后,才可见砖石木梁搭建起来的三四层建筑,这些巷弄里份将河底完全铺满,依据七拐八拐的引水漕渠,鳞次栉比分布两边,和土坡上的棚屋杂舍衔接起来,已经分不出界线。
不管怎么,河底的房子总算是能打下地基,也就能造出来很多商楼,大多还是前朝时的外面临街开铺,里面四合回院的格局,唯有少量商楼受了西洋影响,也出现了一些不土不洋的西洋花纹和外立装饰,材质不好显得很是廉价,有种野鸡刷彩漆的荒诞福
不管怎么,这里的生意倒是十分红火,满坑满谷全是店铺招牌和灯箱画报,沟渠引水到各个街区,可见沿河多是临河吊脚楼,到了远处就成了四合回院和里份弄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