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的云梦泽水势不深,湖面上微风拂过还透着股凉气。
费观在提议后并不见梁甫表态,心底大约已经有数,这伙人是真的想立功。
如他所料,梁甫在道出有个想法后,众人也尽皆振奋起来。
“昔年光武帝十三骑出昆阳,立下重整汉室的大功,流为佳话。”在远处火光掩映下梁甫眼中满是神采,“彼时昆阳为重兵围困,死死盯着。而今夜,敌人是丝毫没有防备,且人数不多。”
滚动着喉结,张南、龚仲呼吸已经变的急促起来。
“司马是想仿光武帝故事,今夜率领我等突袭江东大营!”张南声音有些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
看眼张南,梁甫点点头,“先前虽说是为你张大郎才来的江夏。”环顾周围一众眼睛瞪的老大的儿郎,“但眼下,江东军少,却贸然围城。原本怕是以为不会有援兵今夜就至,更遑论有人袭击。如此机会若冲都不冲便退回新野,还不要被陈三那伙人给奚落死!”
“退个鸟甚!”当场龚仲直接嗡声嚷嚷起来,“往常都是司马替俺们挣的面子,才不叫那陈三嘲笑。大伙早就憋着一肚子气。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个若是胆怯不敢冲阵的,自在此处等着,俺要杀个痛快。”
话落,一众早就渴望立功翻身的少年儿郎们纷纷附和。
“好!”见此梁甫同样振奋,“今夜便是我与诸位袍泽扬名之时!”抬手直指远处土丘,“稍后我们迂回到那陡坡后面,先观察敌营的守备情况,若是人手果真稀少,咱们就干他一波!”
说着梁甫又拔起一根草舌,在夜风吹动下,草头向东南偏,“今夜西北风。我们只三十人,自不能硬拼,先于营外纵火。一旦火起,火借风势必会席卷大营,待他混乱时,我等直冲中军斩将立功!”
“我要亲手宰了那江东军的先锋!”张南恨恨道。
“此番虽说夜袭,但颇有些弄险。一旦冲阵,有进无退。若是不可为,我必不会让大家冒险。”梁甫再度冷声提醒,功名都是用命搏的,没有胆量不如回家种田。
目光扫向先前建议后退的费观,梁甫瞧见他欲言又止,“宾伯有何想说的尽管道来,大伙都是明事理的。”
看着各个手握刀柄儿郎,费观犹豫再三,到底还是没有说出留自己在这把风的话。
“我在想,冲击完敌营后,我们该如何全身而退。”费观也是有胆气的,谁不想少年扬名,“趁着夜晚,敌军无防备,突然袭击着实是個好提议。可突袭之后,我们这一群三十人,迟早要被对方反应过来围杀的,这之前应该先考虑退路。”
“说到这里,便有一事不得不托付宾伯。”沉着点头,梁甫此时也诚恳起来,“我部人少,夜袭敌营虽能生乱,却必不持久。所以,还需有人去夏口请援,城内守军若能见火起后,率军来攻,两面夹击敌军必破。”
“大郎这是想让我效光武本人吗?”当下费观也有些激动。
先前费观固然当着梁甫的面说过些豪气话,也不过是空言提胆,如今忽然真的有机会行动,他自然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