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从壁挂的斩马刀前悄然移走,梁甫盯着伊籍并未回应。
看他不作声,伊籍也不急躁,只是默默看着,“我知道你眼下有许多问题,有何不解,你但问无妨。”
作为军营使者,初来襄阳,便忽然有人冒出来说是你家将军的内应,让你如何如何做。但凡是个有理智的人,都会谨慎对待。
不过梁甫显然不是一般人,“镇南将军府里果真是出了意外?”不仅没有丝毫质疑,反而直接道出自己的猜测。
一脸诧异看向他,这番操作险些把伊籍给整不会了,好在他心态够稳,迅速缓过劲来,点点头。
“自昨日起刘荆州府邸已经开始谢绝外人拜访,今日更是将军府的事务都交由从事打理。”伊籍迅速道明情况,“据我判断刘荆州此番恐怕是真的要卧病不起了。”
“眼下是有人想封锁消息?”梁甫又问。
再度颔首,伊籍也是正色,“蔡瑁作为蔡夫人的胞弟,这几日频繁出入州牧府邸,明显是后宅出了问题,蔡夫人才急切唤他过来的。”稍微沉吟,“刘家诸子中唯有少公子刘琮与蔡家有姻亲,而此人又怯懦不堪,蔡家恐怕会保他继承荆州基业。”
看眼伊籍,梁甫作为先知者,此时也不得不佩服刘备识人的水平,便是伊籍这般在刘表阵营并无建树的人,刘备也能发掘出并任用他。以后续的事实看,确如伊籍所料,蔡家隔绝内外,成功保刘琮继承了荆州牧。
然而对这个消息闭塞的时代来说,及时的情报是价值不可估量的。
缓缓从衣襟内拿出事先备好的书信,伊籍沉声,“原本我想过几日确认后,再差人送去新野。但又恐中途生变,如今恰好赶上你来此处,便托你务必将此信送与刘使君。”
缓缓将信推到梁甫面前,抬手将信件压住,梁甫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而对面,伊籍只是安静的等待。
良久,梁甫忽然开口问伊籍,“你为何要助刘使君?”
明显愣怔,伊籍大概也没想到梁甫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只是稍微停顿后,便微笑起来,“因为刘使君是我迄今为止,听过,见过,最有志气的英雄!”
“好一句有志气的英雄!”点头称赞,梁甫也表示认同,“信我收下了,回到新野大营后,我必然将他呈递上去。”
见状,伊籍来此处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他也便起身道别。
“襄阳局势微妙,若有机会,你还是早日脱身为妙。”临行前梁甫倒是叮嘱起伊籍来。
笑着颔首,伊籍行到门旁,却忽然停了下来,回首看向正将信件放进衣襟的梁甫,“有句话,我还是不问不痛快,梁大郎你方才何以断定我便是真?而你本人又是为何非要留在刘使君的军营的呢?”
将信件放进衣襟,梁甫抬头来答,“能深夜孤身来寻我这寂寂无名者传递情报的,若非刘使君心腹,谁会冒此风险。”接着他又笑了笑,“至于我为何投玄德公,如你方才所言,这天下,英雄重英雄尔!”
深深看着梁甫,许久,伊籍忽然笑了,“梁大郎,你且看罢,我断伱三年内必不会再寂寂无名!”
说罢,伊籍昂然踏步出门去,若非深夜,他或许是会大笑离去的。
稍微收拾心情的,梁甫再将事情细细缕清后,便又将龚仲几人唤醒,直接交代起明日清晨出门的事情,而后再议定一些事项后,众人这才各自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