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折目瞪口呆地瞧着眼前的使女:“人呢?”
“不、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你昨晚和他在一屋怎会不知?”
“婢子确实和将军一起睡的,可睡得太死,不知他什么时候出去的。”使女委屈巴巴地回答:“婢子上床的时候,他还醉得不省人事呢。”
“好啦,别辩解了,你先回去吧。”孙勍在屋里查看一圈,背着手来到门外挥挥手,使女如蒙大赦般赶紧低着头离开了。
“大哥,这叫什么事?”孙折气愤愤地,然忽然害怕起来压低声音:“他不会到皇帝面前告咱家的状吧?”
“胡!”孙勍把眼一瞪:“李三郎这样的人世所罕见,岂是你口中那样的胸怀?”他完这话自己也纳闷:“革带、靴子都在,明并未走远。可到底去哪里了呢?”
正琢磨,就见外面进来个战战兢兢的丫鬟:“给大爷、二爷请安。”
“嗯?”孙勍回头一看,是外甥女岫玉房里的檀,他这会儿没心思管旁的,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倒是孙折连忙上前,笑嘻嘻地问:“檀儿,好久不见又长高了,你家姐可好?可是他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檀是知道这位舅老爷厉害的,连忙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非也,姐派奴婢来禀告,并请大爷过去帮她做主,还迎…李将军在我们楼上哩。”
“什么?”兄弟俩大吃一惊。
“草民给将军请安。”檀按李丹吩咐拦了孙折,只请孙勍一人上楼。
“大舅爷别这么拘礼,这毕竟是在你自己家里。”
李丹在岫玉和檀帮助下系上了取回来的革带、快靴,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床边,微笑着请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了自己扣着护臂上的纽子,道歉:
“昨晚醉得实在不成话,糊里糊涂不知怎么就到了这里,着实惭愧,让大家见笑了。”
“哪里、哪里,只是……不知道将军可还休息得好?”孙勍着瞟了眼岫玉,见她垂首站在李丹身边,背转着身子,心中叹了口气。
“很好!”李丹当然不能自己只睡了两个时辰:“岫玉是个懂事且温柔的好姑娘,我既闯了她的闺房,自然不能辜负了她,要给个法的,所以请长辈过来商议。”
“草民岂敢。”孙勍连忙拱手。昨之前李丹还不过是个六品的监军,现在人家可是挂将军衔、权右参议,相当于皇帝给了他四品大员的权力。
他已经明白李丹的意思,只这岫玉可不是他敢做主的。“草民这就去与家父商议,请将军稍待片刻。”
“这个自然!”李丹笑着起身:“我大舅爷,你以后别总是草民、草民的,自家人客气什么?
便唤三郎或泽东都可,昨日与老大人商议过你到饶州商社做事,不知你自己意下如何?我想当面听听你意见。”
“这个……。”孙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拱手:“多谢三郎,不过我是个实心肠的木讷人,要我做生意还好,大生意只怕做不来。
我倒宁愿像现在这样,在庄子上侍弄庄稼、土地,秋后看看收成和满山的果实,这就挺好。”
“哦?”李丹注意地看过去:“你现在庄上每亩单产能到多少?都种些什么?”
孙勍便大略介绍一番。李丹边听,边让岫玉传些饮食早点来,然后:“我听本地水稻每亩均产只有百五十斤,麦要多些。
听你的数字每亩能产接近两百斤,麦也比别人多三十斤,这很了不起!你怎么做的?”
“其实简单,我家地多,农庄上有四千多亩,且是连成一片的,便于牲畜耕作。我们都是用一半、闲一半。
秋收和春耕时深翻土地,前者把虫子冻死,后者将雨雪带来的养分翻入地下。加上我能弄到大量骡马粪便可以堆肥,这里土质又好,自然能出效果。只可惜仅能收一季。”
“土地轮作制,加上深翻、追肥、畜力大面积作业。嗯,这些经验非常好!找个时间到你庄上去看看。”李丹高胸:“你若不愿经商,干脆来我辽南幕府里做个‘屯田校尉’如何?”
孙勍大喜,立刻接受了这个邀请,然后高高兴胸下楼去找他父亲。孙折跟在后头,一路打听他们在楼上了些什么这样热闹?
楼上,岫玉扯扯李丹袖子:“你怎么没和大舅二灸事?”
“做人留一线,现在我手下留情是不想让你难堪,不想让孙家难堪,若他今后还不会做人,老会罚他的!”李丹恶狠狠地。
孙窦恩听老大了岫玉的事,哭笑不得。本来他让俩儿子送个使女去陪侍有讨好李丹的意思,可没想到阴差阳错把自己外孙女填进去了。
“唉,也好!”他去佛堂里找自己的老妻一,孙太夫人居然拍手赞成:“你本意就是拉拢李丹,若他娶了岫玉为妾那两家就是亲戚,不是更上层楼了?
这李三郎年纪轻轻却如疵皇帝信重,咱们武家与文官结亲本来就少,能和这样的人结亲就更罕见。
不过他才得新贵,这事反倒不宜太过声张了,不能叫那班御史闻了味道去!”
听了她这么一,老孙觉得大有道理,出来就让儿子将李丹请来。双方先交换八字,好三日内下聘。
就此李丹对孙窦恩改了晚辈之礼,这件事没人计较他先斩后奏,反而全家高高兴兴送他出门。
数日后经过下聘、媒定,将后面的纳采等步骤全都一股脑儿做完了,披彩挂红的四轮马车将一身吉服的岫玉接出来,在前后各四十名骑士护送下抵达海州城内李丹刚挂牌的江南道巡抚衙门后身。
此后七八,李丹都和岫玉黏在一起,后来还是岫玉不好意思,叫檀儿趁他外出时闩了门,李丹没法,笑着掉头去了恍儿房间落脚。
没想到一顿饭吃回来个大活人,恍儿心中恼火。
好在李丹有前世的经验,早找了好裁缝用那时还比较少见的棉花给未来的宝宝绗了被子、枕头,还有全套鼓鼓囊囊的衣裤、羊毛袜、帽子、围巾等等。
丈夫的贴心融化了恍儿,这个直爽的苗族姑娘几乎立即就原谅了他。
最委屈的是桃娘,她没有娃娃可以拢住李丹的心,只能不断以泪洗面。恍儿把刚刚被岫玉赶回来的李丹狠狠地数落了一通,叫他先去陪桃娘。
一夜温存,李丹惊讶发现这丫头比以前凶狠了不少。“哼,还不是叫你给逼的!”桃娘扬起手,恼恨地在他的腹肌上拍了极其响亮的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