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我现在已觉好些,腿不那么麻了,我自己去换,你们去给二爷再端碗药来,把地上收拾一下,”秋昙说着,双腿用力抵着地,站直了。
绿浓瞥了眼床上盛怒的人,见他并无反对之意,这便快步退出屋子,去灶房端药。
翠袖大气不敢出,悄步过去拉开八宝柜的门,手忙脚乱地寻了件红袄子绿裤子,拿来递到秋昙怀里,便也急匆匆退下。
秋昙便抱着衣裳,一瘸一拐地往黄花梨木石雕山水图八扇屏风后走,故作轻松地笑道:“二爷,奴婢就是跪久了腿麻,您别老看着奴婢走路的丑样子,奴婢会不好意思的。”
秦煜直盯着秋昙膝盖上的两片水渍,牙槽紧咬,声音因压抑而颤抖,“你在哪儿跪的,怎会湿了膝盖?”
屏风后,秋昙已脱下湿衣湿裤,随手扔在椅子上,随后她捡起绣卷草纹的水红色小衣,套在身上,笑着回道:“大约奴婢跪得太久,汗湿了膝盖,”说着,“啊呀”一声,“翠袖给奴婢寻了个铁锈红的妆花袄和一条葱绿的裤子,奴婢待会儿穿出来,二爷可别笑话。”
秦煜没回话,他知道秋昙是故意把话转到别处的。
一阵冗长的沉默后,秋昙穿着红衣绿裤从屏风后走出来,一瘸一拐地往床头去,“二爷,怎么样,奴婢这样子还成吧?”
秦煜强扯了扯嘴角,“很好看,”说罢身子往里挪了挪,拍拍床榻,“快坐上来暖暖。”
秋昙缓步上前,将一双缀红珊瑚的绣鞋脱在脚塌上,坐进被窝里,将双腿也放进去,秦煜才刚睡过的被窝温暖极了,接着秦煜又用绣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她冻僵的双腿便渐渐有了知觉,只是疼得厉害,她料想膝盖一定红肿了。
“往后祖母再命你跪,你不必跪,我会护着你,”秦煜隔着被子拥住她。
“可是二爷……”
秦煜打断她道:“我答应过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便不会叫府里任何人欺负你,看轻你。”
“二爷,”秋昙偏过头,寻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就当奴婢求您了,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不要为了奴婢忤逆老太太,不要同老太太置气,不要让自己为难,好么?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就是奴婢没护好您,是奴婢的错儿,奴婢应当跪的,况且二爷您救了奴婢的命,奴婢跪一跪又何妨呢?”
秦煜深深望着她,她以为无碍的事,在秦煜心里顶顶要紧,他看不得她受委屈,心想明儿必要去向祖母说清楚。
这时,外间响起绿浓的回话声,“二爷,药来了。”
“二爷,您乖乖吃药吧,”说着,秋昙冲门口喊了声:“进来!”
秦煜倏地放下圈着秋昙的手,仍做出那副生人勿进的冷漠样子。
绿浓端着朱漆托盘上前,将药端给秋昙,秋昙再递给秦煜。
秦煜接过药碗,命绿浓:“再去熬碗姜汤来,”绿浓应是,待秦煜用完药后,便端着空碗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