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五的圆月很是清寒,冷风摇晃着街道旁的灯笼,时至深夜,除了夜巡卫兵,徐州陆英街上已看不到其他人。
徐州刺史府衙门里,巡检官赵启明“咕隆”灌下一口烈酒,伸手抹去嘴边的酒渍,又摸了摸腰间的铜符,这才起身朝外走去,准备巡视一圈就下班睡觉。
赵启明今年已经三十有七,家中虽然上有老下有小,但天幸他会点“三脚猫”功夫,所以才混到这巡检官一职。家中有地百亩,每个月还有十多株钱币,偶尔赚点外快,一家人也算能凑合过了。但他这儿子赵旭多却实在不争气,要文文不得,要武武不得,每日里就知道游手好闲,好吃懒做,赵启明每思及此都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巡检,咋了?咋又叹气?”
跟在赵启明身后这夜巡卫兵叫宋风,地地道道的东北人,来徐州七八年了,一直跟着赵启明做事。
赵启明有苦说不出,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径直往陆英街大道走去。
陆英街实在是长,这一阵冷风吹来,赵启明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借着月光四下看了看,只见街道两边的灯笼不停摇晃,似随时都可能会掉下来。远处已经开始起雾,袅袅轻烟般慢慢充满整个街道。
没有异常,继续巡查。
宋风怎能不清楚赵启明那点家事,赵旭多跟他可是“好哥们儿”,赵旭多哪次去酒肆没带上他?前两年,赵旭多借口去许都求学,在许都内上痛痛快快的玩了一晚上,那都是宋风做的伴儿。当然,宋风知道,他们玩儿的那都是小地方,小姑娘,真正的大城市里的姑娘他们是一辈子都看不到的。不过这也够他回味一辈子了。
赵启明哪里会知道宋风和赵旭多的这些破事,在他心里,宋风可以说得上是个好属下,懂事,聪明,能干,想自己之所想,为自己之所为,打着灯笼寻遍这徐州城内估计也找不到第二个。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走着,目光游离,身后九个夜巡兵偶尔发出一声咳嗽。
陆英街上的雾气渐渐大了起来,远一点的灯笼已经开始朦胧,看上去甚是鬼魅。赵启明和一队巡夜卫兵对过铜符后又抬头看了一眼冷清的陆英街,还是老样子,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最近上头里斗得厉害,赵启明虽然只是个巡检官,但多多少少还是听到一些风声,曹家长子和曹家长孙为了丞相府继承人的位置差点就直接动手了,幸亏老丞相心怀一统天下之大志,所以这才雷厉风行的摁下了此事,不然以当初老丞相的很绝,这两人谁也留不下。
但就是这样的情况下,曹秀要来徐州了。
所以这徐州城内里的任何风吹草动恐怕都能引起惊天波澜。
赵启明可不想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人,他只希望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然后在家里陪陪老母亲和妻子,随带再教育教育自己那个不争气的
“巡检巡”
这时,宋风在身后突然叫了起来,声音颤抖已极,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赵启明闻声回头,只见宋风正浑身直打哆嗦,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赵启明脑后,两腿之间慢慢的流出一滩液体。
“怎么了?!”
赵启明不敢回头,因为他不知道身后有什么竟然让一向胆大心细的宋风如此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