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皓手扶楼船栏杆,指点方遒,江面上汉、吴两军战船交织杀在一处,犹如一盘未下完的棋。
在吴军的左翼,汉军的右翼,张象在罗宪的猛攻下,苦苦支撑舰队阵形,张象座舰的位置已经被十余艘汉军水泥船包围,想要冲出重围千难万难。
在另一侧,吴将沈莹倒是打得有声有色,沈莹这回也是豁出了本钱,把吴兴沈家的子弟兵悉数派了出来,终于将文武、罗尚二员年轻汉将给压制住了。
胜负只在一瞬间。
胜负就在水底下。
孙皓兴致勃勃,他的座舰楼船周围有二十余艘艨艟战舰保护着,根本不惧汉军杀来。
江水起伏,浪花奔涌。
七层楼船的尾部,一截截的芦苇杆冒了出来,象极了飘浮在水中的枯草杂枝,此时战事正急,罗宪猛攻张象不止,负责划桨的吴军操舟力士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汉船上,没料想水底会有什么异常。
周处在水下潜入至楼船的龙骨与底层甲板的结合部,这里是楼船最为薄弱的地方,虽然有鱼鳔胶的粘合,但相比整块船板来说,还会有细小的缝隙留存。
“凿!”周处猛力的挥动手锤,双腿借着水势一蹬,即一锤钉在了缝隙之下,尖锐的钉子立时穿入甲板深入一大截。
在周处的周围,五百汉军水卒也是有学有样,纷纷寻找到适合穿凿的地方,用力的锤打起来。
水中使劲不易,这些水卒的潜游技术与周处相比,也有不同程度的差距,开始时他们还能借着一股子猛劲支撑,等到力气用尽时,失氧的炫晕袭来,有的士卒脸上憋的通红,最后终于飘浮上了水面。
“有人,船下有人?”眼尖的吴军操舟士卒惊叫起来。
这时,楼船上的吴军将校注意力才始转到水下,咚咚咚的敲击声越来越大,让吴军士卒绝望的是,船舱底层的有些地方甚至已经被凿穿漏水。
“快,快快,射箭!”楼船上的吴军将校疯狂大叫起来。
孙皓座舰上的箭手立即探出身子,向水下盲射起来,间或有体力不支的汉军水卒浮上水面,却不料被箭雨覆盖,鲜血立时染红了江面。
“哈哈,果然有敌卒,再射,射死他们。”兴奋的吴卒大声叫喊着,浑不知楼船因船舱进水而开始倾斜起来。
孙皓的这艘楼船座舰,上层建筑多达七层,这一船体构造下水之后,很容易造成上重下轻的结果,而一旦船舱因进水而左右配重失衡,则倾覆难以避免。
滕修听到急报,刚想要到船舱察看,忽听到底下操舟力士一阵惊呼:“破舱,破舱了,船要沉了?”
滕修大惊,连忙爬上顶楼,边爬边叫喊道:“陛下,大事不好,船底有水鬼,快转到艨艟舰上,这楼船保不住了?”
滕修说这话时,楼船已经开始朝一侧大幅度倾斜,孙皓的位置最高,倾斜的角度最大,他只能紧紧抓住栏杆,希翼将肥胖沉重的身体挂在上面。
在孙皓的身畔,被宠幸的二个美人也吓得脸色惨白,她们一人抱住孙皓的一条腿,将自己挂在孙皓的腿上,随着船体的晃荡,两个女人的惊慌尖叫声也越发的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