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杀声渐渐远去。
曹昙大口的喘着粗气,终算有功夫察看周围是什么情况,身边还跟着几人。
在他身后,桓楷的腰间中了一箭,已是深入及骨,伤了内脏,让他走路甚是困难,要不是有个亲卒携扶,早就掉队死于乱军之中。这人也是知道桓楷是谋士,对曹昙非常重要,想着危难之际帮一把以后好有个前程。
“桓先生,这是受伤了,当不当紧?”曹昙迈开酸痛的双腿,走到桓楷跟前,问道。
桓楷脸色腊黄,几无一点血色,腰部位置最是紧要,是全身的气血所在,桓楷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趴在榻上,被人抬着走。
但深山密林根本无路,跟在身边的数名将卒也都筋疲力尽,桓楷又是身宽体胖的大高个,就算有简易的床榻,这时也无人能抬得起来。
“陛下,臣,臣是不行了,这以后的路,是死是活,要靠陛下自己走了?”桓楷强睁开眼,借着林间散落的一缕光亮,终于看清了曹昙那一张惊惶失措的脸庞。
不知怎的,桓楷说这话时,心中竟有种解脱束缚的畅快感,自此以后,他再也不用苦心惮忌的去出谋划策了,再也不用为这个任性的皇帝收拾残局。
魏国,去他妈的吧!
这一切都是梦,现在梦醒了,他桓楷的路也走到头了。
曹昙听到桓楷最后嘱咐的话语,心中也是阵阵气苦:“明明只要攻下子口,关中的大好天地就在脚下,但偏偏被杜预带着人给堵住了,这天意弄人,实在让人无奈?”
“这荒山野岭,野兽出众,朕实在是乱了方寸,先生学识渊博,智略出众,可否再指点一个明路?”曹昙期期艾艾的说道。
桓楷眼眸中流露出一抹嘲讽之色,缓缓道:“明路?如今哪还有什么路好走?要是当初在襄阳缓缓图之,要是许昌能不放弃,要是徐胤、徐霸都还在,要是撤退回新城,要是.........。”
桓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稍臾,桓楷的头轻轻的侧向了一侧,鼻间已是没了气息,这个名声赫赫的魏国毒士,在辅佐曹昙重建魏国的过程中,频频出谋划策,但怎奈何曹昙性子过急,不听劝阻,以致于连累桓楷也跟着失了性命。
曹昙侧着身子,感受到桓楷的身体渐渐冷了下来,心中越发的悲愤。
这贼老天!
连最后一个得力的谋士也要夺去,当真是不开眼,大魏的路,真的走到尽头了。
就在曹昙和桓楷说话当口,原本还有百余人的督战亲卒也开始逃散,等曹昙摇晃着站起身时,身畔只剩下了三、五个人。
“陛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曹昙跟前一名亲卒凑近问道,这人的父亲出身齐王曹芳的府上,算是家仆,忠诚度比其他人要高了不少。
“哈哈哈!”曹昙神情狰狞,突然仰头大笑起来:“怎么办?老天要朕怎么办,朕就怎么办?朕不争了,什么大魏,什么江山,统统都滚蛋吧,朕这条命,贼老天也拿去吧。”
大声叫罢,曹昙突兀拔出斩蛇的那把佩剑,朝着脖颈处一划,剑刃破开的口子即流出殷红的血来。
旁边亲卒没料想曹昙要自刎,待上前时曹昙的脖颈处已经流血不止,鲜血从殷红到紫黑,慢慢就泛起了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