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治疗的一步步深入,也是为了提高厌恶刺激的强度,祁镜会逐渐增加皮夹夹缝里蟑螂的数量。一旦翻开,它们就会自己爬出来,然后甩动六条毛腿,沿着手指呲溜地窜上手臂。
除了数量,祁镜在身材规格上也下了番功夫。
一开始考虑到袁天驰的反应,用的只是些中小身材,大概在2cm左右。后来见他反应渐迟,祁镜便开始改变所用的蟑螂种类,向大身材的方向发展。
“我当初问他,平时最怕的是什么。他挺实在的,就说是蟑螂。”祁镜用激光笔跟着视频里的蟑螂走了两圈,笑着说道,“然后我就成全了他。”
袁天驰听着这话,欲哭无泪。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忧,这种治疗方式倒是让那些专家们眼前一亮。
“你的办法很朴实啊。”其中一位专家说道,“现在更多的是想象性的厌恶疗法,都是让他们自己想象一些厌恶的东西或者场景。你倒好,直接上实物了。”
“这也是怕他自制力不够。”
台下响起了一阵细碎的讨论声,对于祁镜的治疗自然需要肯定,也确实有一些借鉴的地方,但也有很多人持不一样的看法。
从治疗效果来看,这种脚踏实地的做法肯定要比想象来的有用,刺激足够直观也够强。当然弊端也很明显,一是医生方准备时太过耗时耗力,二就是病人方的配合度未必能承受得住这种冲击。
蟑螂看似恶心,人们纷纷欲踩之而后快,但真想要集齐那么多蟑螂,还得保证干净,肯定得去找特殊的养殖产业基地要货。
十多年后人工养殖的蟑螂是消化大量厨余垃圾的好工具,长到成虫后经过清洗、消毒、烘干,还能成为各类宠物的饲料。但在04年那段时间,蟑螂养殖可不多见,祁镜跑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一家合规的养殖场。
而对于袁天驰来说,配合也相当重要。
天天被自己最厌恶的东西爬上身,是一种非常折磨人的事情。但凡有心里有一丁点的动摇,他也没法坚持那么久。
“那治疗效果呢?”
祁镜轻轻地叹了口气:“治疗效果肯定有,早在一个半月之前就已经在他大脑里形成了条件反射弧。这种条件反射非常敏感,只要出现用手掏口袋的动作,就会让他想起被蟑螂爬上身体的恐怖感。只不过......”
“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祁镜也确实遇到了治疗上的瓶颈:“用实物的厌恶疗法对病人的刺激非常大,确实要比想象性治疗要来的有效。但同时它也是一把双刃剑,因为在不断的接触中,病人也会慢慢适应。就像......就像脱敏一样。”
“脱敏啊,这个比喻倒是不错。”
“这确实是厌恶疗法里一个比较难以改变的劣势。”
“对,在这方面,想象性治疗处理起来就比较容易了。通过引导,病人会自然而然地把东西往自己厌恶的方向去改。”
“但是现在用了实物,再改成想象不现实。”
“是啊,想象的刺激比较小,已经没用了。”
当一个议题足够吸引人的时候,都不需要祁镜去刻意发问,台下这些专研不良行为纠正治疗的大佬们就已经开始自发讨论起来。
“想要完全戒掉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觉得你可以换个东西。”
“是换一种感受方式吗?”
“对,比如疼痛。”
“这......”祁镜饶有意味地看了看身边的袁天驰,“见血不太好吧。”
“啊呀,何必在意这种细节,糖尿病测毛糖还天天扎手指呢。”
“这么说起来倒也没错。”
祁镜似乎接纳了这种做法,可这却成了一场孕育万物的春雨,各种脑洞大开的想法就像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
“我倒是觉得疼痛的效果很有限,尤其是分级不太高的疼痛,经过长期刺激反而会引起一种欣快感。”一位专家反对道,“这就像辣椒,压根就不是味觉而是一种针对舌头痛觉纤维的刺痛感,但却会让人乐此不疲,无辣不欢。”
“对,我也赞成这个观点。”另一位跟着说道,“我之前治疗过一位患有舌舔皮炎的孩子,那种疼痛感让他不停舔舐嘴唇周围的皮肤。”
“这种病人是不是得涂一种特殊的药膏?”
“对,要掺上黄连,舔上一口就能苦得他掉眼泪。”
“可这个病人没法用苦味剂。”
“用嗅觉怎么样?臭味!”
“这个想法有点意思,说说看......”
要是放在二十分钟之前,袁天驰怎么也想不到这些早已步入中年的专家们竟然会比祁镜还要狠。自己在他们的面前压根就不是病人,而是一只等待实验的小白鼠。
尤其在最后罗列出一系列方案后,他们纷纷找祁镜拿了联系方式,准备长期跟踪这些治疗的进展。
这让袁天驰更坚信了这一点。
......
就在祁镜这儿议论治疗方案的时候,明海会议中心里的许多医学会议也在同步进行。
防采集自动加载失败,点击手动加载,不支持阅读模式,请安装最新版浏览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