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盏灯亮而灭,灭而亮之后,最终还是屈服于黑暗。
我有了明显进步,但仍感不得要领,全靠蛮力乱顶乱撞。高老师倒是镇定,慢慢调整身姿加以引导,一阵猛烈无序的忙乱之后,我忽觉“对了”,力量不再被错误的方向化解,也不再自我内耗大做无用功,而是用到了它该用的地方,相当充分相当经济,效果立时显现。(ianuaang.cc)
我终于找到了镇定。于是高老师就失去了镇定。
高老师发出了怪声,这声音散乱无序,缥缈环绕,有些嘶哑,有些尖厉,忽高忽低,若苦若乐,若悲若喜,像无数个针尖轻刺我的皮肤与神经。我身体里又一台发动机轰的启动了,继尔又一台发动机轰的启动了。高老师开始抓我,咬我,开始摆头甩头发。我浑身汗水淋淋,高老师也是,我们像是两条刚从海里跃上岸的大白鱼,开始互相打滑,这让我再次力不从心。
高老师说:“不行,要换一下……”
新方式打乱了我刚找到的从容与镇定,我又开始乱套。我身体里的那几台发动机进行了最后一次飞速旋转后集体熄火,伴随着高老师的一声凄厉高音,我再次崩溃。
高老师像泥鳅钻入泥巴一样把脑袋拱进我的怀里。我们保持着这个姿势鼾然入睡。
半夜我醒了,轻轻把高老师分开,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看着暗影中熟睡的高老师,我生起了新主意。我拿起枕巾,盖住了高老师的眼睛,悄悄打开了灯。高老师没有反应,保持着睡姿。我静静地凝视,过了一阵子,又悄悄揭开她身上的毯子。我完整地,不受任何干扰地欣赏着高老师的大理石雕像,它白得像一团雪,灯光映照下微微泛青,一层若有若无的绒毛覆盖在皮肤上,反射着光晕。
高老师拿起了眼睛上的枕巾,猛的坐起,意识到自己毫无遮掩,一把抓起毯子往身上一搭,伸又又关了灯,“你真讨厌,你真是讨厌死了!”我跳到床上把她抱到怀里,说:“后来你换的那姿势我不太会,让我再试试!”
我适应了,我重新找到了镇定与从容。我身体里的发动机又一次集体爆转,在高老师的乱抓乱咬中我们重新回归静止。
高老师说:“你这个家伙,什么都学得快!”
我摸着自己身上被她抓烂的伤口,得意洋洋地笑了笑,说:“我得回宿舍了!”走到窗前向外**,远处路灯亮着,已经不见人影,呈现出一个静谧神秘的夜晚。
我和高老师穿上衣服。她悄悄拉开门锁,但没开门,而是侧耳倾听,听了一阵子,这才把门拉开一个仅容我通过的宽度,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手提袋,低声问我:“懂了么?”我愣了一下,心里豁然开朗,点头说:“懂了!”“那你走吧,再见啊!”她冲我做了个鬼脸,伸了伸舌头,做了个再见动作,忽然又补充:“记住,管住你的嘴巴!”我也向她摆摆手,说:“肯定管得住,我走了,你赶紧休息!”抽身走出,外面果然空无一人。再走几步已彻底放心,即便遇上人,也没人知道我是从哪个房间走出的了。
赵缨听得出神,我也讲得出神。我开始恍惚,恍惚中偶尔知道是在说我自己的事,有时侯却觉得是在向赵缨讲述一个名叫苏南的他人的事儿,我甚至找到了一种揭露他人**般的快感。我已经不怕不好意思了,甚至唯恐遗露了哪些细节而让这个故事不够精彩。
那天晚上,那名叫苏南的大一学生从他英语老师宿舍走出后,不免心潮起伏起来。他觉得身心两悦,志得意满。陈玉玲,你不是说我老实么?事实证明我是相当的不老实,有哪个大一学生敢和他二十八岁的英语老师发生关系?没有吧!麦冬,你不是把郑梅拐走了么,你不是在上初中时就敢踩她的脚,半夜去她家要和她睡觉么,可你没睡成!就算你后来睡成了,可你和郑梅是在外面受苦!郑疙瘩,你不是睡过五个别人的媳妇和二个黄花闰女么,可她们都是农村的农民,那有什么了不起?
苏南得意洋洋地走回宿舍,打开了灯,发现桌子躺着一封信,是陈玉玲写来的。他抓起来拆开,仍然只有半页。陈玉玲告诉他,她很欣赏他在学校的进步,这种表现在大学找个女朋友显然不难,那就不要再寄望于她了。她已经有了新男友,这个男友苏南认识,他叫孟东华。苏南在心里叫了一声:***,孟东华?
孟东华他当然认识,就是那个跟她跳过舞,看过她爸的那个人。妈的,看来一切似在预料之外,想一想全在预料之中。苏南觉得自己又长见识了。好,陈玉玲,你跟孟东华就跟孟东华吧!老子不希罕!
高老师指的那个手提袋,苏南是心领神会的。高老师也明白依他的智商根本不用点明。她认为他可以去她宿舍的时侯,就不带那个手提袋,他自然去帮她“送作业”。她认为他不方便去的时侯,就带着那个手提袋,自己把作业带走。这个手提袋就成为他们俩的暗号,绝对不可能有第三个人能看出来。
他们俩遵循着这个默契。苏南在高老师的引领下,青出蓝而胜于蓝,每一次都有过分发挥,已经让高老师有些招架不住了,但苏南对自己的表现仍然不够满意,他认为要做就做最好。特别是当他在心里假设自己为不拘小节、洒脱时尚的情场英雄后。
苏南宿舍里面买了一台电脑。除了玩游戏,还有人借来了一些暖昧光盘。夜晚熄灯,大家上紧了门,端坐电脑面前心潮澎湃地看,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盯圆了眼睛,喉头咕咕直响。但他看得跟其他人不一样,那些人只是看个刺激看个热闹,他却表现得异常镇定,心中暗暗揣摩那里面的招术和技巧,认真领会,在心里面一次次拿高老师摸拟。其他人最终个个看厌了,上床休息,他仍然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直到觉得可以熟练记忆本能操做时,他才关电脑睡觉。
苏南每次都能带给高燕老师惊喜,甚至有时是不适应。高老师追问他到底在哪儿学来的这些东西,他说:“天赋异禀,没办法!”高老师连声骂他坏,他说:“这不是坏,是专业!”他树立一个标准,那就是他今后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做得最专业最好,否则宁肯放弃不做。这一点倒是搏得高老师认同,觉得他这种精神值得肯定,只不过应用到男女之事上似乎没必要这样刻意。他摇头,坚信自己没错。
苏南同学严守他跟高老师的约定,从未向任何外人吐出半个字。他们的关系保持得稳定而有序,那个手提袋发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对苏南而言,深夜独坐电脑前偷看光盘后的想象模拟,也是带给自己信心的重要来源。
可最近味道有些怪异。
一连两个多月,高老师每次上课都自带手提袋,就是说不需要苏南帮着她送作业了,苏南心里不安,一直想问,但都被高老师用眼神制止。
苏南忍无可忍,那天在高老师离开教学楼快五百米的地方,他猛的出现,拦住了她。“高老师,我天天盼着去你那儿,怎么不让我去了?”他问。“发生了一些意外,我不想多解释!”高老师板着脸。“不,我想知道原因,你这样突然变化,又不让我知道理由,我会憋坏的!”高老师认真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那好吧,今天晚上九点,我在宿舍等你!”
晚上九点,苏南如期而至,进来就上紧了房门,窗帘照以前的习惯,高老师早就把它关得严严实实了。他扑上来紧紧抱住高老师吻她。高老师没有拒绝,也回吻他。他们俩滚到了床上,高老师忽然拦住他,递给他一样东西。“戴上这个,不然很麻烦的!”他看了看,是一只避孕套。他愣了愣,猛醒此前从来没想过要用这个东西,但他还是顺从地戴上了。进行到中途,他把它扯了下来,可高老师爆发出惊人神力硬是把他推开,他再贴上去还是被推开。
这次他明白女人的力气其实一点也不小,假如她们不情愿的话。
高老师陡然变得严厉,眼睛里面露出几丝寒气,说:“你坐下,坐下听我说,听见了没?”
他乖乖坐下,意识到老师毕竟是老师。她和他嘻嘻哈哈,那是因为她那时侯乐意如此。她一翻脸,他就马上感到年龄的差距、阅历的厚薄、身份的悬殊是很难逾越的,那些东西终究是个硬指标,你无法速成,永远无法速成!
“我这次和你谈的是个严肃的话题,希望你能认真听,认真理解,我想了二个月了,不得不做出决定,而且要明确无误地告诉你,决不模棱两可!今天你不能贫嘴,半句也不能,你听清了么?”
“我听清了!”苏南觉得势头不对,及时回归自己学生本位,不再故作男女平等。
“我怀孕了!”高老师说。
( 从青岛到东京 )